江娴说干就干。
她套着“叶荷萱”的壳子,体弱多病,时日无多,一定要在有限的生命创造出无限的价值……抑或是财富。
定下一个目标,总比整日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强。
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初秋的天总阴沉沉的,雨水说来就来。
江娴喝了药茶,身子暖和了,大老早便领着徐嬷嬷和翠浓一起去京城外找地方。
她先在丰和居周围转了一圈,街道两旁的小楼鳞次栉比,行人来来往往,人声鼎沸热闹繁华。但是,这里的地价太贵,就连门口的卖馄饨的摊子都要给一笔不菲的租金。
看得久了,江娴反而觉得这里的氛围不适合开酒楼。
她的酒楼,不一定比丰和居富丽堂皇,不一定比八宝院雕栏玉砌。
要想闯出名堂,必须另辟蹊径。
江娴早就打算好了。
物以稀为贵。
酒楼主打稀有的限定菜品,环境必须清幽雅致,精巧美观不落俗套。
郊外设有茶棚驿馆,环境都很恶劣,顾客尽是些贩夫走卒,这与江娴的想法背道而驰。她又沿着官道行了一段路,见到一处荷塘。
初秋的叶塘,早已没了盛夏时的鲜艳,枯荷稀疏,莲蓬凋敝,风鸟寂寂。环绕荷塘的树木草叶,也都染上了淡淡秋色。
江娴心下一动。
她走下马车,撑伞在荷塘前静静听雨。小径红稀,层云絮絮,小雨中清冽的风吹来,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莲塘里,一名妇人身披蓑衣,正涉水采菱角,一举一动,像极了烟水缭绕的江南水墨。
江娴在岸上看着,觉得别有意趣。
徐嬷嬷主动跟那采菱角的妇人攀谈起来,闲聊得知,这片莲塘归妇人所有,秋收时节,可以采藕吃也可以卖莲蓬。菱角水栗也种的有,数量不多。
江娴得知她是本地人,顺嘴问了一句:“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酒楼么?”
“姑娘莫说笑了,谁会在这种地方开酒楼。”妇人想了一下,抬手指着莲塘右侧,那里繁华掩映,树木葱茏,“对了,顺着这条小道往上走,左转半里地,有座荒废了客栈。那客栈修建的时可好看了,后来生意惨淡,便闲置了。”
江娴一听,忙领着徐嬷嬷和翠浓过去瞧瞧。
泥泞小路确实不太好走,她好几次都险些滑倒。
好在那妇人没有说谎,半山腰上,树木掩映着的一座两层客栈,朦胧似烟。
客栈门前草比人高,一共只有两层。面积不大,装修却比较精致,门窗上细心地雕镂着八仙过海、缘木求鱼等等有趣的小故事,以及正门口那副“庄生梦蝶,觉来可成过客;柴门闻犬,至此皆为归人”的对联,足以看出主人对此地很用心。只需清扫修葺,这个地方就能使用了,省钱省事。
江娴爬上客栈二层,透过破败的轩窗,刚好可以看见山脚下的那片荷塘。
烟水朦胧萦绕,诗情画意,雾满拦山。
江娴脑海里当即对酒楼的未来有了规划。
“想办法打听打听这客栈的主人是谁,我们把它买了。”
徐嬷嬷抬手拨开身上的蛛网,惊讶地问:“少夫人,真的要在这里开酒楼吗?这里人烟罕至……”
“就是这里。”
江娴斩钉截铁。
环境清幽,价格便宜,地理位置也占尽优势。
毗邻入京的官道,天南海北的行人都可以来这里吃饭,这就是交通要塞。更重要的是,江娴对汤万香的厨艺有信心,对自己也有信心。
甭管是个什么荒凉地儿,她都有法子把它给盘活了!
翠浓和徐嬷嬷办事得力。
两人花了半日,到处询问,可算知道了这家客栈的主人是谁。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这荒废多年的客栈竟是嘉云郡主的名下。
嘉云郡主陪嫁太多,她在裕国公府执掌中馈多年,并不能把所有铺面地皮都利用起来。这块地,嘉云郡主原本想弄个客栈供来往旅人居住,但因地方偏僻且收费过高,入不敷出。嘉云郡主赚钱的铺子海了去了,没必要留着一个赔钱买卖,将客栈关闭后,打算有什么想法再重新利用起来。
久而久之,这事儿被她抛诸脑后,荒废了六七年。
江娴听后,不禁感慨,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吧,竟然能把房地产都给搞忘。
事不宜迟,江娴赶紧找到嘉云郡主表明自己想买下客栈做酒楼。
嘉云郡主对于江娴那是有求必应,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找到京兆尹风风火火做了地契更改。
江娴想给嘉云郡主付钱,嘉云郡主却表示不用,还说这客栈就当做母亲送给儿媳的礼物。嘉云郡主盛情难却,江娴只好将地契收下。
得知江娴想将地方利用起来开酒楼,嘉云郡主有了客栈的前车之鉴,觉得这个想法不妥。但嘉云郡主没泼冷水,反而鼓励江娴,“萱儿想做就放手去做,银子不够来母亲这儿拿。”
江娴哪敢再麻烦嘉云郡主,心底十分感激。
她原本是想将客栈留给翠浓徐嬷嬷这些边缘人物,转念一想,嘉云郡主对她恩重如山,她应该投桃报李,这酒楼嘉云郡主必须占大头。连带着秦家人都能获益,这才不枉她一番心思。
确定了位置,江娴着手设计装潢。
这是她的老本行。
不管怎么说,酒楼的环境必须凸出一个字——雅。
只有越高雅,才能越挣钱,墨书香气与铜臭并不冲突。
室内设计是江娴的老本行,她很快画好图纸,找来工匠对客栈进行翻新。在此期间,江娴承包了村妇的荷塘,在周围种植了观赏性极佳的兰草花卉,给泥泞小道铺上了一层小石板。
监工的活计江娴交给了翠浓汤万香,两人办事得力,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