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啊没想到,禾苗也太走运了,不然那一千两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回来了!
这也太惊险了……
“老钱家的,咋,你家的银子存到钱庄啦?”
看王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怔怔的说不出话,旁人冷嘲热讽起来:
“你们看她吓得这样儿,肯定是把银子存钱庄了!”
“可不是嘛,全村儿就人家银子多!一个牛宝卖了二三百两呢!”
“人家天天吃肉,谁比的起?”
“人家是富户,不像咱们这些穷人,想存都没银子存……”
“哈哈哈……”
大伙儿不厚道的笑了起来,说话越来越酸的呛人。
“行了!人家遭了难你们不说安慰就算了,还笑啥!”晨光媳妇看不下去了,沉着脸驱赶众人:
“就见不得人家一点儿好,都是一个村儿的,这么说话有意思嘛!走走走,看什么看,都散了吧!”
王氏哪里是在怕银子,她是在极力忍着脸上的狂喜。
要不是因为她是当婆婆的,王氏恨不得回去就给她宝贝小儿媳妇磕一个!
晨光媳妇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嫂子,你、不会真把银子存到钱庄了吧?”
王氏呆呆的看着她,心里的算盘扒拉的直响,突然嚎了一嗓子,拍着腿大叫:
“我就那么点儿银子全存进去了,他们要是不给,可让我们娘几个咋活呀……”
正好趁着现在装穷,省的以后村里人动歪心思。
李氏满脸黑线,“……”
娘你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咋这么厉害呢?
晨光家的直替她心疼,哄劝着说,“没事儿没事儿,听说钱庄是朝廷记备过的,应该不会不给银子的。”
“是呀嫂子,银票是全国通换的,咱们这儿钱庄倒了,说不定去别的县上能换到。”晨光也赶紧安慰她:
“我明儿去别的县杀猪,在那儿待几天,我给你打听打听,嫂子你可别瞎着急。”
王氏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泪,唉声叹气的说,“能不急嘛!晨光兄弟,你可一定要帮我打听啊,我家就指着那些银子过日子了!”
夫妻俩一通安慰,王氏的脸上这才平复了下来。
她往家走的脚步都快飘起来了,心里咚咚咚的跳着,一进小院儿就看到苏禾苗在忙,她加快了步子就想过去说话。
谁知脚下突然一绊,王氏两腿噗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直挺挺的冲着苏禾苗,好像给她下跪一般。
“呀,娘!”
苏禾苗吓了一跳,赶紧擦了擦手上的鸡食儿,跑过去扶她,“怎么摔了?摔到哪儿没有……快起来看看!”
王氏,“……”
算了,跪就跪吧,横竖禾苗是老钱家的大恩人大福星,就算辈儿小人家也受得起!
“娘,摔到哪儿了没有?”
钱长安放下手里的菜,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哪里痛?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没事儿没事儿,没摔着,哪儿也不疼!”
王氏微微脸红,借着苏禾苗的搀扶赶紧爬起来,拍了拍裤腿儿道,“农家人哪天不摔几个,娘身子结实不碍的。”
也是怪了,刚还想着给禾苗跪一个的玩笑话呢,谁知一见着她真就给跪了!
刚才心里就闪过那么一个念头,谁知道好像被老天爷看到似的……真是奇了。
“禾苗,长安!你们知道不……”
李氏磕着瓜子儿晃晃悠悠的进来,添油加醋的把镇上封了的事情说了一遍,说的唾沫星子直飞,心里那叫一个得意:
“管它封不封呢,反正咱家有的是粮食,拿的是现银!也多亏了禾苗,咱家可真是逃过一劫!”
王氏撸着膝盖横了她一眼,“现在知道人家禾苗的好处了吧!以后再敢跟她叽叽歪歪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氏嬉皮笑脸的帮她捶腿,“知道,知道!我哪儿敢跟咱家禾苗叽叽歪歪呢!禾苗是咱家的大福星呢!娘我帮你捶腿呀,舒坦不……”
钱长安深邃的眸子微微眯了眯,隐着一丝异样,沉声问道:
“嫂子,他们说是哪里的官军没有?有没有提过番号?”
李氏摇了摇头,“没说,只说是从边境吃了败仗下来的,老惨了!长安你问这个干嘛?”
“嗯……”钱长安故作不经意的说,“没什么,想看看是那个番号的队伍,说不定会遇到同袍,也好叙叙旧。”
“长安,你可别!”王氏吓得抓紧了儿子的手,紧张的叮嘱他,“咱们好容易死里逃生回来的,就别再往里面凑了!
万一、万一他们看你的伤越发的好了,再抓你回去打仗可怎么办!娘可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了!”
苏禾苗心里也突突跳了几下,忙道,“相公,时局太乱,到底是要小心的……”
钱长安眸色幽幽,反手握住王氏的手,又冲苏禾苗点了点头,柔声道:
“没事的娘,禾苗,你们放心吧,朝廷规定独子不征,大哥去世后,就算我想重新上战场,都不会让我去的。”
“不想!咱不想!”王氏幽怨的瞪了儿子一眼,心疼的五官都皱起来了:
“咱就在家养好伤,好好种地过活,跟你媳妇儿给娘生孙子……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不好嘛!
听话,让娘看着你平平安安的,将来娘就算死了也闭的上眼睛!”
钱长安苦笑勾唇,“娘胡说什么,娘长命百岁的。”
苏禾苗喉咙微微哽咽着,也忙道,“就是,娘活到一百岁,以后都要过好日子的。”
王氏抹了抹眼泪,还是止不住泪眼吧啦的。
想到前两年小儿子去打仗,一去两年没消息,她日盼夜盼,求了满天的神佛保佑长安活着回来,头发都白了一层。
偏巧去年大儿子又得了痨病死了,剩下一屋子孤儿寡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那光景艰难的,神佛看了都要流泪!
如今小儿子活着回来了,家里也越来越好,她打心底里害怕好容易过上的这点儿好日子,呼的一下没了。
王氏一哭,苏禾苗也跟着心酸抹泪,哄着婆婆说,“娘,相公都说了独子不征兵的,你就别担心了!”
“嗯,可我这心里……”
想起以前的心酸,王氏的眼泪瀑布般的往下掉。
“娘,看你……”
钱长安拉住她的手,柔声哄着,“是孩儿不对,孩儿不该提这个的!孩儿跟娘保证,以后都不再跟娘说这个了,就在家里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