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对恃,都不需要太多的言语,赵政清只轻轻抬头看了一眼李伯康,两人就知晓了对方的心思,李伯康心里波澜四起,满心绝望,而赵政清却是平平静静,宛若幽谷里的白月光。
一旁的李纯音看出了端倪,她上前一步,语气学会变得委婉,“赵叔叔,看在我教您女儿骑马这么久的份上,您高抬贵手!
我承诺,回去之后我们立刻补交税款,以后也不会再做这种事情,算我求您了。”
以往,赵政清对李纯音十分欣赏,她聪明剔透,是女孩子中为数不多的能懂人心思的那种人,要知道,这需要学识、智慧、胆量、阅历,缺一不可。
可是李纯音她选错了路,也许是因为她身后是李伯康……
可惜了!
秦姝比较幸运,她的聪明、谨慎、智慧并不超常于李纯音,可是她的善良、善解人意、同理心却远在李纯音之上,有时候人的选择就是自己的路。
赵政清这么想着,看着李纯音笑着,语气却颇显生疏地说,“纯音,我感谢你对小女的悉心教导,小女有了骑马这个爱好,与你的热情分不开。
可惜,你与你父亲为了项目的事情处心积虑,这恰恰把原来那份美好真情破坏殆尽,我欠你的,也不欠你的。
今天这事我只能按照我的原则来做,至于法律怎么制裁你们,那是法律的事情,与我无关。”
说完,赵政清就拿起了电话,先是跟上级汇报了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购买了李伯康纯种矮脚马的事情,然后补充,资料随后送到。
接着,他又拔通了海关税务的举报电话,把李伯康躲闭关税,投机取巧的事情报告的清清楚楚,并承认,把证据都寄过去。
完了。
李伯康跌坐进椅子,脸色苍白,这可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啊!
李纯音心虽痛,但她性格刚烈,想着愿赌服输……她什么都不怪,怪只怪自己用没再心狠手辣一些,把事情做绝。
“爸,我们走吧!”李纯音扶了一把李伯康,见李伯康的状态,心不由再次痛起来,可是她并没有回头看赵政清一眼,愿赌服输,就是这个道理。
李伯康出门,先是愣神,看着李纯音自觉走到司机的位置,让司机打车回家,他心底的愤怒这才咆哮出来,“牧羡之,这个损人不利已的家伙……他是一点情面都不讲啊,把我的那些事情老底都搜刮出来了。
他这是,他这是逼着我们李家与他们牧家为敌啊!纯音,以后不准你再想这个混蛋,以后,我想方设法都要毁了他。”
“爸,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您还是想想怎么应付海关的检查……这事可大可小,如果处理不恰当,您真的会进去的!”李纯音关切地说着,心底却更加拼命地想念牧羡之,她想他的运筹帷幄,也想他的绝情无意,是的,他越是如此,她越是不能放手。
开车的时候,李纯音的眸子里渐渐露出一种阴沉后的玩味。
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上,那一条细细的铂金手链在方向盘一侧晃呀晃,仿佛是她那永远都抚不平的心。
越挫越勇,大概就是在形容她此时的心境。
她的确偏执,但为了一个美好的人,一个优秀的男人,她偏执一些也并没有过错。
这时,李伯康听了李纯音的话,顿时颓丧下来,那可是他几年经营才疏通的渠道,这几年,这笔收入也是不小的,现在不仅要断,而且要把他所有赚得钱都赔出来,他肉疼,心疼……肝疼。
一时间,李伯康像是老了十几岁,默默坐地车后,闭目思忖起来。
赵政清办公室,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妥善的处理,不管结果如何,赵政清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站在兰亭序前久久凝神,嘴角渐渐凝结了笑意。
仿佛云开雾散,雨后初霁,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这时,赵夫人推门进来,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心里一松,问道,“老赵,事情解决了?是不是牧羡之和秦姝帮你说服了那个李伯康,他不要挟你了?
太好了,我们回家,我中午做好吃的,真是虚惊一场,刚刚我吓得差点都晕过去了。”
“我把资料送给上级了……现在正在等结果,你先回去吧!”
“什么?可是刚刚牧羡之和秦姝明明答应我,他们会帮你的……他们说会处理好这事,我也相信他们的能力……”说着,赵夫人恍然大悟,指着赵政清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又犯病了,硬骨头?拒绝了人家的好意,非要把这事汇报不可?
你怎么就不为我们娘两想想,你这要是被定性犯错误,我们……我们怎么办?”
听到夫人满心怨气,赵政清回头看着夫人,几十年的夫妻,两人对彼此都十分熟悉,赵政清也淡淡地说,“秦姝抓到了李伯康逃税的证据,上千万,足可以治他重罪了……但是我想,这事如果我不坦白,这辈子心上都会是一片阴影,死不瞑目啊!
我据实交待,至于结果如何由上级决定,我也相信,他们会秉公处理。
你别担心我,万一我有什么事情,那你就带着敏敏好好过……家里虽然积蓄不多,但支持个几年还是够的,以后的路,以后再想办法。”
赵政清一席话,说得赵夫人都双目一红,哭了。
她走过去,拉着赵政清的手,哽咽道,“我哪也不去,就在这跟你一起等结果……是好是坏,我们娘两都陪着你一起面对……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任何风雨都能度过。”
就在两人打定主意,是好是坏都一起面对的时候,赵政清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赵政清慌忙接起电话,只听到电话那头一个声音说道,“介于你主动向上汇报,又举报了李伯康的避税问题,我们上级研究,只给你一个通报批评,再把那马原路奉还……别的不予追究。”
赵政清心里悬着的大石落了地,他回头,眼眸也微红,看着妻子说道,“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