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用手拍了拍谭俞的腰肢,用恣意放荡眼神示意她为自己斟酒。
谭俞心领神会,装着样子乖巧做事。
谭俞感觉得到,虽然姜楠言语轻浮但举止很是克制本分,除了搂住自己的腰并未再上下其手。
“大人,请。”谭俞回想着一路走来各位小倌伺候人的样子,尽量装得自然。
她的声音也夹了起来,加上先前服用了桑十鸢给的可以暂时改变声线的药丸,声音一出几乎分不出男女。
卿玉若有所思地盯着姜楠怀里的谭俞,她的眼神看得谭俞直发毛。
卿玉接过怀中人递过来的酒水,酒是好酒但是食之无味,她的心思都在女扮男装的谭俞身上。
这个俞人怎么越看越像谭俞呢?
姜楠接过谭俞递来的酒杯,将手臂靠在了她的肩上。
“何老板,你说这话听起来真是酸啊,我不过是多来了几趟这美人窝,比不上何老板你家中的十几房如花美眷,我这都是露水夫妻,哪有你家那美人销魂窝来得惬意啊。”
“嘿嘿嘿。”何濑发出一阵略微令人不适的笑声,“司马若有中意的,小人立马送上门来,反正家里的他们不过是用来伺候供人消遣的玩物,能得大人赏识是他们的荣幸,更是小人的福分。”
此言一出,谭俞小腿的瘙痒感退去。daqu.org 西瓜小说网
谭俞低头一瞧,原来是不染收回了作乱的脚,他脸上的笑也隐去大半。
卿玉以袖掩面,嘴角扯出一丝嘲讽。
姜楠面不改色,“算了,这福分还是刘老板你受着吧,我呀可没撬人墙角的恶习啊。”
姜楠高举酒杯,“来,刘老板,饮了这杯酒,下次再见咱们可就是同僚了。”
何濑闻言喜笑颜开,“卿大人,来来来!你也来共饮,小人以后就多多仰仗二位大人了。”
卿玉脸上挂笑,不着痕迹和姜楠对视了一眼。
“好,来,干了这杯酒,情谊都在里面了。”
卿玉左右逢源,玲珑八面,虽是新官上任但面对应酬酒局已经游刃有余。
“好!干!”何濑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堆了起来,想必是真的开心。
谭俞整个过程都在刻意地把手腕上的玉手镯显示给姜楠看。
喝完酒垂眸的姜楠终于注意到了,眼神瞬间清明,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
“那个,你们就先下去,这里就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何濑出声驱赶谭俞他们出去,接下来是关于贿赂金额的环节,旁人当然听不得。
谭俞只好听话退出,她抓紧时间贴近姜楠的耳根,“大人,到时候传唤我便是。”
姜楠微微点头,她的心神已经被谭俞分了大半。
看来得尽快解决这边的事,才能搞明白这小倌的用意。
不染自然地挽住谭俞的手臂,“看来大人们不需要我们助兴,那我们走吧,俞人弟弟。”
卿玉眉头紧锁,目光追随他们直到门被彻底关上。
这个小倌俞人到底和谭俞什么关系!?
难道世间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人?
姜楠所在的高级雅间位于翠楼的第三层,相比于下面两层那是清净得多,除了进出的达官贵人和伺候人的小倌,几乎没有其他低层次的客人。
不染带着谭俞一路向下,期间有想揩油调戏的客人,都被其他小倌一一挡下敷衍过去。
毕竟,他们二人是有任务在身的,可不能被这些酒鬼色鬼藏住。
原来翠楼还有后院,看来这便是各位小倌自己的栖息地。
流水繁花,竹林环绕,黑灰白小石头铺洒在地面,布景很是雅致。
不染将谭俞带入了自己的房间。
他脚上的铃铛声声作响,很是灵动。
“坐吧,我们抛头露面已经够久够多,若是采草大盗真的有意犯案,想必心中已经有人选了。”
谭俞附和点头。
想必姜楠那边没那么快完,现在休息一下也无妨。
不染进门就将身上晃荡的铃铛饰品通通卸掉。
这些被创造出来以取悦女人的累赘他已经厌烦够了。
不染看起来对谭俞很有兴趣,坐在椅子上的他以手撑脸睁着莹亮的明眸望着对面坐在榻上捶腿的谭俞。
“俞人,你果真是女子吗?”
虽是初次见面和谈话,但因为不染和他都是引诱人,谭俞与其相处起来也比较自然。
虽然她还记得不染莫名其妙蹭她腿……
“自然啊。”谭俞不厌其烦地解释,这个问题她今晚已经回答过很多人了。
不染来了精神,虽然因为各种原因他不得不投靠翠楼,但他骨子里从始至终都带着离经叛道。
翠楼给了他吃食和生计,但也不可避免地剥夺了他想要的自由。
毕竟,翠楼不养闲人。
他签订了楼里一视同仁的十年契约。
就算有时限、有期盼、待遇很好那又怎样,最好的年华早已被消耗殆尽。
不染不声不响走到谭俞身旁。
“啊——!”
前一刻还在埋头揉腿的谭俞这一刻大脑萎缩快要宕机了。
什么情况!?
怎么这么突然,自己居然被不染强制推倒了!!!?
谭俞动不了了,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
下一秒,不染启唇吐出对于谭俞来说惊世骇俗的话语,“俞人,你要了我吧。”
这不染美人脑子有毛病吧!
谭俞几乎快爆粗口,但她还是强装镇定下来。
“不染,我不理解你这样做的行为,更何况我家中已有良人。”
“你家中有人啦!?”听到谭俞如此说,不染立马松手不再强制她。
不染瘪嘴,他也只是看谭俞顺眼一时意气用事才大胆如此。
不染是典型的既要又要,他后悔把自己卖给翠楼,更不甘心把自己的清白交代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谭俞无语,撑着手慢慢做坐直身。
“是的,就是因为家中人,我才冒险来与你一起执行任务。”
不染偏头表示疑惑。
能让一个女人乔装打扮放下身段做这么危险的任务,看来那个男人对俞人真得很重要。
“因为钱吗?”
谭俞摇头又点头,“算是吧,钱可是命根子。”
恢复正常的不染没再做些奇奇怪怪的事,他有些泄气地翘脚坐在了自己的床铺上。
他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不管谭俞愿不愿意听,他就自顾自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我入翠楼也是因为钱,当初为了给死去的爹爹下葬,身无长物又无力赚钱的我就把自己卖给了翠楼,翠楼可真是说到做到,爹爹出殡日那天锣鼓喧天,简直办得比有钱人的红白事还好。”
唉……又是个可怜人……
谭俞抿嘴后道:“想必你爹爹对你极好,才让你为他牺牲如此。”
不染眼中含泪,倔强的嘴角抽动着。
“其实他待我不好呢,喝醉了酒经常打骂我,只不过我感激他不管再苦再累也把我带在身边,他总是在我耳边唠叨,嫁个好人家和落叶归根的重要性。”
窗外风吹竹林,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
“可惜啊,那年洪荒齐发,家没了,我们也变成了流民,饥寒交迫使得爹爹一病不起,我走投无路只得投靠这里了呀,因为我受够了与别人抢地上吃食和被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日子。”
“哎,我脑子一热就选择这条不清白、千人骑万人骂的不归路。”
不染红着眼望向脸带怜悯之色的谭俞。
“俞人,我也想在桃李年华清清白白嫁人,可是选择了就不能后悔,我连聘书都没看过呢?我也想要,可惜我也不会识字写字,想给自己写一封也做不到。”
因为不染的话,谭俞不可抑制地想到家中的陈霁月。
霁月那些年在倌楼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吧……
这世间可真是幸福如出一辙,但苦难层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