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谭俞过生辰这天,陈霁月强迫自己克服因为怀孕有些嗜睡的习惯。
他心里深知来时便孑然一身的自己没有多的可以奉献给一直对他好的妻主,他能给的都早已经给了。
他也不想乱花钱,他会的也不多,他能给的只有最朴素的礼物了。
冬天很冷,火灶一升,整个厨房很快出现雾气,铁锅里的长寿面被花白的骨头汤煮得咕噜咕噜响动,里面还打了一个蛋,这个时节难得吃到的青菜上裹了鲜润的猪油脂。
谭俞坐在矮凳上等吃,她的脸被灶火暖得出了细细密密的薄汗。
她看着为她忙碌的暖心夫君,眼睛也红了好几圈,自从成年之后,好像就没人这么郑重地对待过自己的生日了。
渐渐的,她也不会在自己生日的时候有任何期待,她也不会给自己买礼物和蛋糕吃。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无能的时候,给自己买一个生日蛋糕都买不起。
她常常告诫自己,降低期待自己才能过得更好。
她一度感到迷茫……
为什么活着呢?
因为他们都在活。
为什么一定要过生日呢?
因为每个人都希望得到重视。
真好,虽然今年发生的事简直超出唯物主义能够理解的范围,但是最终也得到了爱。
原本碌碌无为的自己在这里却成了霁月的唯一依靠,在他面前,自己才像个有价值的人,而不是这世间毫不起眼且渺小的一只蜉蝣或一粒尘埃。
自己喜欢霁月源源不断提供的情绪价值,从不扫兴的他就是自己渴望的灵魂伴侣。
每当夜晚时分,自己都躺在霁月给自己堆砌的层层叠叠爱里,就连自己给他的零零碎碎也会被他像小松鼠存粮般珍藏。
当不小心掀开他的秘密基地时,才发现里面的东西全是关于自己……
“妻主,生辰快乐!”
陈霁月尽量语气高亢,这接连下厨动作其实已经耗费了大量精力。
越到后期他越觉得困乏,前期还有精力勾引妻主做坏事,后期更多时候是身体渴望但是精神萎靡。
“谢谢我的好夫君!”
谭俞抱着略带羞涩的陈霁月亲了好几下,冬天冷,很多时候,他们都抱在一起。
陈霁月依赖地与她贴脸,手也伸进谭俞的腰腹间取暖,另一只手则是一遍遍拨弄她腰间的平安香囊。
谭俞只为自己做了一个小蛋糕,虽小但是精美异常,两个人够了,冬天还是尽量摄取暖呼呼的食物,做多了吃不了也不好。
穿过陈霁月咯吱窝的手端碗,已经适口的温度让谭俞进食得快了些,一根面盘踞了整个碗,好像怎么索面都索不完。
“好吃吗?妻主,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太好……”
用爱精心煮出来的长寿面,味道怎么会差呢?
谭俞立马反驳,“好吃,我真的不是迁就,我在你给我做得长寿面中吃到了你对我的爱,嗯……是温润鲜活的味道。”
陈霁月笑得很可爱,抱着谭俞蹭了又蹭,“真好,多谢妻主不嫌弃,妻主,我爱你。”
谭俞也主动贴贴,“我也爱你,乖乖。”
本来谭俞想喂陈霁月的,但是陈霁月说什么也不吃,“妻主,你一个人吃完我才开心,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好,我答应你,你也要一直陪着我。”
陈霁月紧紧攥住手中的平安香囊,重重吻了谭俞侧脸一口,“嗯!”
他闭上眼全身心依靠谭俞,脑海里回想起曾经不美好的记忆。
美好当前,过往的苦难免不了被拉出来鞭笞对比。
有妻主的冬天很好过,不像没她的日子那么难捱。
以前的自己是不能上桌吃饭的拖油瓶,逢年过节,自己都是蜷缩在角落等待施舍的跑腿工具,别人欢聚一堂,而自己形单影只。
从倌楼的高台上向外看去,有人疼的孩子穿着漂亮衣服嚷嚷着娘亲爹爹给自己买吃食,泪水无声划过,好羡慕啊,这就是家的意义吧。
家……
真好,自己现在也有家了……
真好,就算自己没有用也有人爱有人疼了……
妻主,倌楼的日子真的太黑暗了,为什么你不早点出现在我的世界呢?
你的出现对我来说就是幸福降临,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再放开。
那种躺在床上,眼泪划过鼻梁,流进另一只眼睛,再流到枕头上,再染湿了头发,最后鼻塞到窒息的绝望感觉,我再也不想感受了。
妻主,就算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谭俞察觉到怀中人逐渐规律的呼吸,又睡了啊,怎么眼角还渗透出泪了呢?
她仔仔细细擦去他嘴角的蛋糕渍,爱怜地用吻在他柔软的唇腹上辗转了良久。
谭俞的脖子上还围着陈霁月给她用羊毛织成的厚实围脖,围脖有很多很多条,颜色款式各种各样,全是她的,没有一根是他自己的。
若不是谭俞强势将自己戴不过来的围脖给他圈上,也许他永远不会主动为自己织一条。
稍晚的傍晚时分,谭俞带着精心打扮过的陈霁月出门参加聚会,所有的朋友都前来祝福她的生辰,滚烫的土火锅让圆桌上的所有人吃得浑身暖呼呼。
哦对,外加可爱的狗狗猫猫们。
“谭俞,生日快乐!”
“快乐!”
小九他们对陈霁月的肚子好奇得不得了,一个个都上手摸。
“嘿嘿!霁月,肚子的孩子真的有在动诶。”
墨岑谊端着碗安静吃饭,同时眼神也没离开过激动非常的小九,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今年一定要争气,她一定会让一直支持她的小九过上好日子。
上天不会让真正努力的人失望,后来的她真的说到做到了。
黎砚安也很好奇,一直拉着楮知白说悄悄话。
黎玉书则是被卿玉那渴求的眼神看得直发毛,很抱歉,虽然已经成婚了,但事业心很强的他并不想这么快让自己受怀孕的苦。
黎砚宁撑头傻笑,嘿嘿嘿,看别人幸福,自己也很开心怎么回事?
姜楠虽然在笑,但是落寞的眼神中总是透露出阴郁,她看向窗外飘扬的白雪,举杯浅浅敬了冷气一杯,烈酒下肚穿肠过,万千情绪织成透不过气的网。
这个冬天,可真是冷透入了骨子里。
为什么别人都能圆满幸福,而我们却必须阴阳两隔呢?
上苍啊,你造化弄人的手段比我逼供的狠厉场面还要血腥、不留情面……
刘丹秋正在用脚逗弄脚边已经长大了不少的汤圆,她看着笑得幸福的谭俞,她也笑。
想必四皇女表姐看到奚仲表兄诞下侄女的时候,也是如此幸福的模样吧。
吃完饭,也许是酒劲上头,闲不住的众人来到外面打雪仗、堆雪人。
对!
重点是打!雪!仗!
先是互相掷雪球,然后好胜心上来的众人开始起坏心思,一个个的全部找机会拿捏薄弱的后颈,然后毫不犹豫放进去。
要是还不认输,那就互相压制在地,最后胜利者再臭屁地说一句反派发言,“哈哈哈哈,现在服气了吧!?”
谭俞得了便宜还卖乖,她脖子上紧紧缠绕的围脖让她少受了很多透心凉的刺激,玩心大起的她玩得很开,她没那么柔弱,被压制在地上的很少是她。
除了怀有身孕的陈霁月抱着热乎乎汤婆子乖坐在一旁观战,其他人几乎全都加入战斗。
不分男女的免费快乐让每个人都很开心,但女人们还是很有分寸的,男子身体素质比女子差是事实,让着男人们是大家没说出口、心知肚明的统一潜规则。
更何况,每个小可爱都有自己的护花使者,就连各自的宠物都是帮着自己的主人。
墨岑谊只玩了一会,她还是更愿意陪着自己的心上人在璀璨的连绵红灯笼下堆雪人。
陈霁月看着笑得恣意欢快的谭俞,受她鲜活的笑容影响,他也觉得很高兴。
只不过在视线瞟到有眼力见陪小九的墨岑谊的身影时,他心中还是忍不住羡慕嘀咕。
“妻主,我也想你陪我……”
谭俞已经玩嗨了,只是抽空对着陈霁月的方向打响指示意。
要是战况不急,她还会快速跑到陈霁月旁边偷香一个,没等陈霁月反应过来拉住挽留,她又离开捏雪球了。
雪压金黄美花,空气中飘扬着甜蜜的腊梅香,陈霁月眨巴眨巴看着没领会到自己眼神意思的傻妻主,嘟嘴不满,但视线还是始终跟随时刻牵动他心的爱人。
今日妻主戴的是大红色围脖,在人群中很亮眼也很好找,就算没戴,自己也能一眼找到她。
妻主的身影啊,早已经深深镌刻在自己的心里了。
企鹅样子奔走玩闹的谭俞虽然笨拙,但是掌握了精髓就不会容易滚个狗啃屎了,脚步外八,双手张开保持平衡,可爱又可以保障安全。
陈霁月只觉得自己的妻主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真的好想把她挼进自己的身体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