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发到额头,从额头到眼睛。
从眼睛到鼻尖,从鼻尖到嘴唇。
白凛渐渐觉得有点不自在了。
温言的指尖温润微凉,落在她的唇瓣上,像一片轻盈的羽毛,有种说不出的触感。她心跳骤快,眼睫微颤,轻轻出声:「温言……」
少女的声音比往日更加低软,带了一丝细微的无措,似乞求又似无助,轻易便能激起别人的凌虐欲。
温言如梦初醒,指尖一顿,立即将手收回。
他眼中闪过浓烈的懊恼,再一垂眸,看到少女正低垂着头,唇瓣紧抿,似乎很是尴尬。
「……抱歉。」温言语气低郁而自责,「我只是太高兴了……」
「……我知道。」白凛抿了抿唇,抬头对他笑了一下,「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还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呢。」
温言看着她,目光逐渐恢复柔和。
「你……讨厌变成这样吗?」
白凛连连摇头:「不讨厌,我早就想拥有一具真正的身体了,现在高兴还来不及。」
「……那就好。」温言听了,安心地笑了笑。
「听你的语气,好像一点也不惊讶。」白凛好奇地歪头看他,眼睛闪闪发亮,「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吗?」
温言对上她求知若渴的目光,微微沉默,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daqu.org 西瓜小说网
他不太想让她知道自己以血饲剑这件事,毕竟以她的性格,一定不会贊同他这么做。
这是他自愿的,他不希望因为这件事令少女为难,进而成为她的负担。
于是温言静默片刻,微笑着回答:「应该算是吧。」
白凛:「应该算是?」
「为了修复剑身……我与你结契了。」温言面露抱歉,言辞温和而恳切,「抱歉,没有提前徵得你的同意就擅自做了这种事……」
「哎呀,没关系啦。」白凛不在乎地一挥手,继续盯紧温言,「可是你说结契……只要结契就可以修复凛冬、还能获得肉身吗?」
显然,这个理由并不能完全骗过她。
温言点点头,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别人也许不可以,但我的灵力很多,所以……」
他实在不擅长撒谎,尤其是在信任他的人面前。
「原来是这样。」白凛若有所思地点头,毫不怀疑地相信了他。
早知道结契的好处这么多,就应该想办法让初云早点与她结契。不过以初云的修为,估计就算真的和她结契也产生不了什么大的影响吧,毕竟初云现在还没筑基……
白凛深知过去的事情正如过往云烟,转瞬即逝,想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如放眼未来,规划一下以后的安排。
「所以以后我的剑主就是你了?」白凛看着温言,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
温言微怔,后知后觉道:「你如果不愿意的话也不必……」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只是想问,」白凛不在意地笑了笑,随即眼神又变得很认真,「我们之间有距离限制吗?」
之前她还只是一只灵体的时候,和凛冬剑的距离甚至不能超过十米。这也就导致了顾初云去哪儿她就得跟到哪儿,一旦超出界限,就会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拽走。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如同一只被锁链拴住的家犬,一举一动都备受约束。
如今她有了真正的身体,相应地,她也想获得真正的自由。虽然对温言没有意见,但她害怕剑与剑主之间的契约会再次束缚她。
白凛认真地盯着温言,透彻的眼眸中暗含紧张。
温言对上她的目光,那种莫名烦闷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没有,」他低低地说,低垂的长睫遮掩了眼底一闪而逝的失落,「你可以去往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白凛闻言,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看上去很轻松,但温言的神色却有些低郁。
「对了,」聊完自己的事情,白凛终于想起来自己此行过来的真实目的,「掌门呢?他怎么没在这里?」
温言微微抬眸,神色恢复温和恬淡:「他去捉妖兽了,顾师侄也和他在一起。」
「捉妖兽?」白凛想起那两个巡逻弟子的对话,「可我听外面的人说,去捉妖兽的人有你呀?」
温言微微笑道:「范衡想让我去,被我拒绝了。」
白凛:「所以他就自己上了,让你留在这里替他看门?」
温言:「……」
看门这个词,未免过于精准了。
他勉强点了点头:「……是这样。」
「真是一如既往的狗啊。」白凛嫌弃地摇了摇头,转而又问,「那你有没有在这里看到一个玻璃瓶?」
温言不解:「玻璃瓶?」
「就是琉璃瓶。」白凛从善如流地改口,还举起手比划了一下,「就是长颈的,大概这么高,里面有一根头发……」
温言不明白她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他的东西一般都放在随身携带的芥子囊里,不会留在这个地方。」
「唉……」白凛一听,顿时泄气了。
温言见状,忍不住问道:「怎么了?那根头发很重要么?」
白凛诚实回答:「是我那个朋友的头发,没有那根头发,我就不能和他联繫了。」
又是那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