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沈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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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幸。

谢凝在心底轻轻呢喃着,不过是交换了姓名,她心中就如此高兴,实在是很没出息。可一颗心仍是忍不住雀跃着,像是迫不及待想要萌发的草芽,拼了命地往上窜。

“谢姑娘怎么独自一人坐在这里?”沈幸眸光一闪,面上露出了几分好奇。

谢凝敛起心神,语气轻柔地答道:“我的婢女就在不远处摘花。”

说着,她抬眸往山上望去,可绿树阴浓遮天蔽日,她并未看见玉盏的身影。

知道玉盏不喜欢她与外男接触,她甚至还刻意放低了音量。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沈幸缓缓走到她的身旁,嗓音低醇地问道:“谢姑娘孤身在外多有不便,她怎么放心将你独自留在这里?”

谢凝面上一红,羞窘地说道:“是我自己体力不支想要歇个脚,不关她的事……况且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听了她的解释,沈幸哑然失笑。一阵风吹过,花瓣犹如雨点一般纷繁飘落,连他的身上都落满了桃花。

他仍旧穿着昨日那件白色锦袍,淡粉色的花瓣柔和地堆在他的衣襟上,更衬得他飘逸出尘,美好得恍若画中谪仙

谢凝不禁看得愣了神,沈幸一连唤了她好几声,她才迟钝地回过神来。

“什么事?”

面上布满了红晕,两颊越发滚烫。她的声音低如蚊吟,连语调都有些虚浮无力。

沈幸抿唇一笑,神色温和地说道:“没什么,只是好奇你为何事晃了神?”

听到他的话,谢凝不禁尴尬地垂下了眼,生怕被他瞧出了端倪。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热。”须臾之间,她就信口胡绉了一个理由。也许是为了自证,她甚至还伸手摸上额头,做了个抹汗的动作。

沈幸一眼就看破了她的伪装,却没有拆穿,而是唇角微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幸好谢凝当时心虚地垂下了眼眸,否则她就会看见沈幸眸中意味不明的笑意。

视线下移时,谢凝瞥见了沈幸脚上那双绣着祥云纹的黑色皂靴。意识到自己还坐在山石之上,这样和他交谈实在是有些不敬,想到此处,她立刻羞赧地站起身来。

可起身的动作太猛,她忽然眼前一黑,四肢发软地朝他跌了过去。

就在她惊慌失措,以为自己会狼狈跌倒的时候,沈幸利落地上前一步,一把揽住了她的腰,一个优雅的回旋,便轻松地将她搂在了怀里。

天旋地转间,谢凝的一双手已经紧紧地抵在了他的胸前。

扑面而来的果木香无孔不入,她思绪慌乱地伏在他的怀里,一颗心起伏不定。她从未和谁这般亲密地接触过,即便心知这只是一场意外,她却仍旧不争气地乱了心弦。

“没事了,不用怕……”直到耳边传来他的温声安抚,谢凝才脸色酡红地退开了他的怀抱。

“谢谢……”

她羞窘地低下头,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生怕他觉得自己鲁莽蠢笨。

看着她这副拘谨害羞的模样,沈幸的眼底浮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讥嘲。但他掩饰的很好,再开口时仍是一贯的亲和温润。

“只是举手之劳,谢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她心中正羞恼无错不知该说什么,不远处就传来了玉盏略显焦急的呼唤。

“姑娘……”

谢凝心中一惊,面上的红晕顷刻间褪得一干二净。她慌张地循声望去,只见玉盏满脸急切、脚步仓促地朝自己走来。

看见了站在谢凝身边的沈幸,玉盏防备地瞪着他,语气不善地质问道:“公子与我家姑娘挨得这么近做什么?难不成你不知道孤男寡女应当避嫌吗?”

面对玉盏气势汹汹、毫不留情的讥讽,沈幸面色一滞,心中生出了一股恼怒。可当着谢凝的面,他发作不得,只能按捺住心底的不悦。

正犹豫着该如何反驳时,谢凝却忽然急促地扯了扯玉盏的胳膊,恼羞成怒地喝止道:“玉盏,你别胡说……”

说着,她歉疚地看了沈幸一眼,满脸为难地咬唇道:“抱歉,是玉盏鲁莽了,还请沈公子别与她一般见识。”

说罢,不顾玉盏愤愤不平的眼神,也不等沈幸的回答,她微微欠身朝他行了一礼,随后强势地拽着玉盏的手,羞恼地转身走了。

望着她仓惶离去的背影,沈幸的眼底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嘲讽。

回去的路上玉盏仍是絮絮叨叨地念着她不该和外男接近,谢凝本就为她冒犯沈幸的事感到烦忧,此刻更是听得恼火,便心烦意乱地低声呵斥道:“别再说了……”

玉盏被她突如其来的训斥弄得面上一愣,心中更是增添了几许烦忧。

谢凝不谙世事,根本就不知道人心险恶,而她身为婢女,不得不多为她着想几分。

哪有那么凑巧,能与陌生男子接二连三的相遇?要她说,那人或许是怀着什么坏心思,想要刻意接近也说不定。

一路心事重重,回到别院后,谢凝倚在窗前,望着庭院里随风飘动的柳枝,一颗心起伏不定。

沈幸是个磊落坦荡的君子,言行举止没有半分失仪。可他两次相帮,自己不但无以为报,还害他无辜受到玉盏的指责,每每想起,谢凝的心中都愧疚难安。

走的时候她心中羞恼,甚至不敢去看沈幸的面色,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因玉盏的无礼而心生怨尤。

想到此处,她眉峰紧蹙,娇媚的脸皱成一团,满眼都是懊恼和颓丧。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为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就去苛责一心为她着想的玉盏,可一想到沈幸可能会因此生气,她的心中又忐忑难安。

沈幸是无辜的,玉盏也没有错,说到底都怪她自己乱了芳心。

她是定了亲的女子,明年春天就要嫁为人妇。这辈子,除了崔琰,她不该对任何人动心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沈幸的第一眼,她就莫名其妙地乱了分寸。

谢凝苦恼地咬住唇,为自己的意志不坚感到深切的痛苦。她叹息着将窗户合上,一转头却看见了被她搁在角落里的那把油纸伞。

也许是昨日的初见太过震撼,每每想起仍觉得如梦似幻。

谢凝走上前去将雨伞拿在手里,纤细的手指顺着伞沿一路摩挲到了伞柄,手指划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她心中一颤,被自己的想法惊得面红耳赤,一面唾弃着自己的不矜持,一面却又不忍放手。

她就这么静静地望着手里的油纸伞,一颗心似油煎火炙般焦灼不安。

直到门外响起脚步声,她才慌乱地将油纸伞藏在墙角一隅,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摆在案桌上的花瓶。

花瓶里插着一株郁郁葱葱的水仙花,花苞微鼓迟迟未开,像极了她隐秘的心事和注定不能盛放的情思。

一整日她都心情郁郁,可一对上玉盏那双忧心忡忡的眼眸,她又不免心生愧疚。

为了安玉盏的心,也是为了平复自己的情绪,午后她面容沉静地坐在窗前抄起了《金刚经》。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

她做不到大彻大悟收放自如,却能通过抄录佛经让自己平心静气。

不过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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