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殇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却在下一刻感觉天旋地转,和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宽厚结实的胸膛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就好像当初在大殿之上他保护她那样,就好像当初在雪夜之中他给她温暖一样……
只是现在,他的身躯是紧绷而又僵硬的,就好像是一块盾牌,固执得守住这自己的最爱。
“噗嗤——”
耳边是兵器刺入肉躯的闷响,明明这么轻,落入她的耳中,却好像是奔雷一样震撼。
她被震得猛地睁大了眼睛,面前只有一堵钢铁般的身躯,以及,一支将这身躯贯穿的、染着鲜血的银白箭头。
鲜红的血从那狰狞的伤口不住得往外冒,就好像是泉眼一样,瞬间就淌了她一身。
这一瞬,他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仔细听取,又只剩下猎猎的风声。
而他的身躯也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至整个都压倒了她的身上。
她如何能扶住高大的他?
她被压得踉跄后退了几步,随后“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那一双漂亮的眼睛直直圆睁着,眼底看不到任何情绪,白皙修长的手颤抖着拭过他胸口的猩红的血液,竟然好似烙铁一样滚烫,几乎要将他的指间都融化了去。
“不……不要流了……”
她咬牙低低呢喃起来,手指有些笨拙得隔着箭头覆盖在他的伤口上,不敢用力。
“不……不……不要流了……”
这瘦小的人儿,用尽全力抱着他高大的身躯,好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哽咽而又无助,一双眼睛充满了血丝,泪水在其中打滚,倔强得不肯落下。
那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受控制,断断续续的,好像被人狠狠捏住了她的喉咙一样。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再流了……”
“我求求你!不要再流了!巴尔曼!巴尔曼!”
“你跟我说话,说话啊!”
……
她染血的手哆嗦着摸上了他的俊脸,瞬间就在上面留下了几道血痕,然而却不影响他的俊美。
那长长的羽睫紧闭着,一向张扬霸气的他,此时却安静得好似沉沉睡去的新生婴儿一样。
纯净,美好。
但是他安静的模样却让她痛得无法呼吸,她急忙移开了视线,却在看清楚箭矢穿透的地方后,如遭雷击。
那是……
心脏?!
一箭穿心……
一箭穿心?!
“不!!!”
她尖叫起来,凄厉悲伤,撕心裂肺。
“巴尔曼,巴尔曼——不——”
那竭力压制的悲伤好像决堤一样澎湃而出,来得太凶猛,打得她触手不及,一颗心碎得七零八落,遍地狼藉。
她本来以为,她的心已经毁了!
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这一刻,她的心才是真正的没了,空了……
她爱他,不知不觉中已经爱上了他。
只是这个道理她明白的太晚太晚,太迟太迟……
这一双会凝视着她的、充满爱意的眼睛已经紧紧闭上,那曾经让她心慌意乱的、炙热的呼吸也不在出现……
永远,不会再出现。
...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