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即,林安又想,自己不张嘴,龙丹要怎么回到他肚子里呢?
于是,他闭着眼睛,张大了嘴。
结果就是,因为没有灵力,无法恢复人身,巨大的龙嘴,一口包下了晏陵一个头。
晏陵:“……”
“对,对不起!”
林安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嘴巴太大了,赶紧闭上了嘴,他努力噘嘴,试图把砂锅样的大嘴,噘成樱桃小嘴。
然后小心翼翼地往晏陵面前凑。
等待着晏陵的吻,不不不,是龙丹!
还羞耻得把眼睛都闭上了。
晏陵:“……”
预料中的亲亲,并没有盖在嘴上。
晏陵让他张嘴,他就乖乖张了,然后,一颗温热的龙丹,就从晏陵的口中,隔空渡到了小黑蛟的口中。
龙丹复位的一瞬,林安就化回了人身,下意识道谢。
晏陵道:“这本就是你的东西,我不过是物归原主。”
“原来,不用亲亲,也可以把龙丹渡给别人啊。”林安喃喃自语,感到诧异。
口对口渡龙丹,是他跟原文里的魔尊学的。
万万没想到,不用亲亲也可以!
呐呐呐,晏陵会不会误会他之前趁人之危啊?
“我之前……”
话未说完,就被晏陵打断了。
“不必多言。”晏陵示意他坐下,要为他处理脚踝上的伤。
“这怎么能行呢?”小黑蛟一边坐下,把裤腿挽起来,一边认真无比地说,“我是您的徒弟,哪有师尊给徒弟上药的道理?本该徒弟伺候师尊的!”
晏陵:“……”
以后伺候他的机会多得是,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
裤腿挽上去,露出了血淋淋的剑伤。
晏陵问他:“疼么?”
林安才刚刚摇头,随即就鬼叫一声,差点蹦起来。下意识要缩回腿,却被晏陵一把攥住脚踝,不许他乱动。
晏陵:“不是不疼么?”
“疼,疼的,师尊!轻,轻一点吧,求求你了,师尊!”林安赶紧道,刚刚晏陵按那一下,感觉都直接按到他骨头上了。
“入门第一课,以后无论大事小事,都不许向为师说谎。记住了么?”
“好,好,我知道了!”林安满口答应,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晏陵为他处理伤口,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那还有善意的谎言呢。”
“也不准许。”
林安撇嘴:“可是,人哪有不说谎的啊,人活着就难免会被情势所迫,逼不得已……”顿了顿,他问,“那如果我跟师尊说谎了,师尊就,就不再理我了吗?”
晏陵看了他一眼,林安有点紧张,抓着被褥,又问:“是不是?”
“不是。”
“那就好。”林安才刚要松口气,随即就听晏陵说,“违抗师命,尽可训|诫规劝便是。”
林安突然觉得,自己要是侥幸从审判中活了下来,待在晏陵身边,也是没有自由的。他有点怕,低着头抠手。
“所以,你要谨遵师命。”
晏陵为他处理好了伤口,又问他用饭了没有。
林安摇头:“我那会儿不饿。”
但这会儿看见晏陵了,也不知道怎么了,又饿又渴的。
下意识就舔了舔唇。
“我一会儿让人送些饭菜来。”顿了顿,晏陵问,“你有什么想吃的么?除了蟒蛇。”
哪知林安听见此话,突然语气就哽咽了,仰头望他,小声道:“是不是断头饭啊?吃完这顿,我明天就得死了?”
晏陵:……?
他只是想让小黑蛟吃点好的,哪里就是断头饭了?
“莫哭。”
“我,我不哭。”林安吸了吸鼻子,故作豁达,“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会哭的,但求师尊跟那些人说一说,杀了魔尊和我,就别再伤害其他魔人了,他们也只是听命行事。”
晏陵沉默片刻,忽然问他:“我当众杀了你父尊,你不恨?”
林安摇头:“他是罪有应得,我知道。”
“杀父之仇,也不报了?”晏陵又问。
林安:“不报了,他当初还逼死了我母亲呢。再说了——”他下意识又叠起了爪子,“你现在也是我爹啊。”
晏陵:……?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林安想了想,又说,“不管怎么说,你给我当过娘,又当过爹,哪怕我明天之后死了,我就是成鬼了,我也会一直记着你的!”
这话骤然一听,怎么像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既唤我一声师尊,我自会想方设法护你周全。”晏陵温声道,抬手轻轻搭在林安的头顶,“今夜好好休息。”
林安点了点头,再度选择相信晏陵。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晏陵很厉害,说能护他周全,就一定能。
“你对我真好。”林安十分感动,顺势拉住晏陵的衣袖,“师尊,我以后一定听话,只要能活着,往后一定好好报答师尊的救命之恩。我……我……”
他强忍住用脸往晏陵身上蹭的冲动,又道:“我以后给师尊当坐骑!”
晏陵意有所指:“当坐骑刚开始或许会有些疼。”
“我不怕疼!”林安赶紧道,“我以后会好好修炼,多多吃饭,把自己喂得无比强壮,这样就不会疼了!”
他是完全没明白晏陵的弦外之音,还一口一声,要给晏陵当坐骑。
晏陵走后,才一秒。
林安就开始想他了。
用过饭后,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总觉得今晚还龙丹时,没有和晏陵亲亲,当真好可惜的。
一夜无眠。
翌日天才刚亮,房门就被人从外闯入。
可能依旧是为了避嫌,这次竟不是温琼和叶阳君过来,而是换了几个生面孔。
一进门,这些人就分散开来,取出缀满黄符的锁链,捆住了林安的双臂。
林安全程老老实实,一点没有反抗。
他知道,这些黄符是用来封印他的灵力,让他没办法大庭广众之下,兽|性大发,大开杀戒。
之后,就将他带去了大殿。
里面人山人海。
仙门百家的仙首和掌门人,早已等候多时。
原本喧哗的大殿,在林安一行人进来后,便瞬间熄声。
可能是考虑到林安这个阶下之囚,身份特殊,乃魔尊之子,也就是魔尊死后的新任魔尊。他代表着整个魔族。
或许,也因为他是晏陵的徒弟。
总而言之。
并没有让林安跪下,反而还将他请到了大殿中央摆放的一张桌子后站好。
林安才一站过去,双腕和腰肢就被桌子上的铁铐,紧紧束缚住了。
根本就动弹不得。
那铁铐上隐隐有符咒流转。
“今日,诸位齐聚于此,只为审判魔尊之子,尽可言状,但须拿出相应的证据来,切莫妄言。”
卫枫坐于正座,一袭玄色道袍,容貌清俊,不怒自威,颇有几分上位者的风范。
而晏陵雪衣白发,坐于他下首,亦是一身凌然正气,身后站着二位徒弟。正对面,坐着一个抱着猫的仙姑,名为汝殷,乃晏陵的师妹,穿着紫色道袍,倒也年轻漂亮,只不过气势逼人。身旁还站着一个身穿白鹤袍,容貌颇为秀气的女弟子。
二个长老,以及四大峰主,按照顺序依次落座。其余宗门的仙首,家主,以及一些名士,坐于左右观台之上。
全场寂静。
林安大致扫了一眼,被这么多人审判,说不慌,不害怕,那都是骗人的。
暗暗攥紧了拳头。
那个穿着白鹤袍的女弟子,在请示了师长们后,便走向了高台,熟练地展开了一副卷轴。
抬手抓着悬在半空中的铜铃,叮的一声,仙门审判正式开始。
第一个兴师问罪的,正是剑宗的人,二大长老之中,排最末的二长老,气势汹汹地道:“你杀我徒儿,还活|剥了他的皮!冒用他的身份,潜入剑宗行窃,盗取仙山布阵图,此事你可认?”
林安想了想,这事证据确凿,不认也得认。
所以,他说:“魔尊之子认。”
然后就看见那个穿白鹤袍的女修,在卷宗上落笔。
敢情她就是审判记录员啊。
“你活吃了我的灵宠!”西峰主道,“还嫌它的肉不好吃!”
林安:好像是有这回事?
“魔尊之子,认!”
“数月之前,你来到我府中,见我孙儿生得貌美,便强抢他入魔界,当了你的侍妾,你可认?”又一人站出来道。
林安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是指哪一个啊?”
此话一出,满场轩然,纷纷指责他的不知廉耻。
可问题是,魔尊之子有那么多侍妾呢,林安真的不知道,这小老头说的是哪一个。
那小老头气得捶胸顿足,仰天悲鸣:“我那可怜的小孙儿,他今年才十四岁啊,才十四岁!他还那么小,他懂什么!”
说着,竟还老泪纵横。旁边好些修士簇拥过去,连声安抚。
林安仔细回想,确实想不起来,但看老头子哭得这么凄惨,要是自己否认了,那还不得把人活活气死?
白苏小声道:“师兄们,抛开对错来讲,咱们小师弟倒是敢作敢当的。”
温琼道:“师尊既收他为徒,自有师尊的道理。我相信师尊的眼光。”
叶阳君冷笑一声:“可那又怎样?师尊一向公正无私,只怕还会亲自将他处死。”
二人的对话,自然落入了晏陵耳中。
晏陵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暗想:那日挟持小黑蛟,二个徒弟都参与了。
小徒弟执剑抵着小黑蛟的脖子,虽未伤蛟,但吓到蛟了。罚二十戒尺。
二徒弟刺伤了蛟蛟的尾巴,说话也难听,罚八十。
刺伤蛟蛟的剑,就是大徒弟的,罚六十。
晏陵端起面前的茶杯,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茶水苦涩,远不如蛟蛟嘴里的滋味甘甜。
他得想个点子,让蛟蛟主动向他献身,还得哭着求着,让师尊好好疼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