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舆内。
气氛缓和了不少。
曹毅的施礼,代表对郭嘉的感激。
郭嘉忠告与亲荐,又何尝不是对曹毅的认可。
“公子。”
“为何不早显势。”
郭嘉神情颇为复杂,斗胆询问道。
“先生是大才。”
“应当明白主臣之别。”
“彼时父为君,子为臣,我与你没什么区别,他什么都听不进去,正如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来我这里,亲荐杨修如此。”
“我在那一夜来显势,亦是如此。”
“我们都需要一个契机来改变,此时父子是父子,君臣是君臣。”曹毅眼眸深邃,言语清冷的让人害怕。
“是啊。”
“我们皆如此。”
郭嘉深吸了口气,回应道。
“嗯。”
曹毅颔首,不再言语什么。
“锦绣山河。”
“愿公子此生灿灿。”
“同时,也不负少年意气。”
郭嘉衷心祝福,悠然朝着车舆外退去。
铜雀营下,代表着曹毅刀锋般的锐利之气。
他想要看到曹操大业有成,也想要看到曹毅继往开来,不是更制下的断壁残垣,还有百姓苦楚的满地荒芜。
车舆前行。
大军规制行于大道。
曹毅掀开帷幔,看着忙碌的百姓。
这一刻,他看到的是活生生的人,而非前些日子的疏离感。
“公子。”
“可要下车走走?”
车辕上,许定持着长鞭问道。
“不必。”
曹毅放下帷幔,沉声道:“早些回许昌,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不是在回撤路上伤春悲秋。”
“诺。”
许定颔首应喝。
时间不长。
大军前方数里之地。
郭嘉衣着飘然,登上一座车舆。
“奉孝来了?”
曹操查阅着许昌消息道。
“主公。”
郭嘉恭敬道。
曹操摆手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多礼。”
“诺。”
郭嘉应允道。
曹操合上帛书,揉了揉眉心,疲惫道:“袁公路称帝,在许昌造成很大影响,我们在宛城的战事也传了回去,如今朝内有人在商议为国立储,皇子刘冯呼声很高啊!”
“不可阻。”
郭嘉摇头叹息不已。
奉天子以令诸侯,利弊交错。
利于曹操出兵,弊于内部不稳。
立储君,乃国之大事。
这个时候,朝内士卿提出十分耐人寻味。
或许,朝内士卿与外戚,准备借此契机敲打依附司空府的文武,想要告诉世人,朝奉汉天子才是未来。
立储之事,更是对司空府权利的剥夺。
因为,到时候东宫太子可以挑选家臣,籍此拉拢兖州士族。
太子舍人,太子洗马。
太子詹事,太子卫率。
这些个官职,听起来名头巨大。
实则是太子家臣,也是为了培育日后的肱股之臣。
子相父。
父相子。
有人受父辈荫庇。
自然有人望子成龙。
太子家臣,是一跃登天的好事。
所以,是在撼动依附于司空府的士族,更是在动摇根基。
“对了。”
曹操抬头道:“你去毅儿的车辕了?”
“嗯。”
郭嘉颔首道:“此去,见到不一样的公子,自愧曾经的眼拙,或许回到许昌之后,主公也会刮目相看。”
“呵呵。”
曹操摇头失笑不已,说道:“毅儿的事情,还是回许昌再议,这几日你们三个可对元让的处罚商量出一二来?”
“有。”
郭嘉说道:“屯田。”
“是吗?”
曹操满不在意道:“元让这厮,每逢有功便会犯下大错,若是与妙才一般,也能够让某省心了。”
郭嘉无奈道:“人与人不同,妙才将军终究是少数。”
“嗯。”
曹操靠在车舆上,淡淡道:“既然如此,回许昌之后便让他领着青州军屯田,不止是要对他处罚,更要磨去青州军的野性,他们这些年掠夺成性,早就忘却自己曾是活不下的百姓,才追随太平道逆反大汉。”
“主公明鉴。”
郭嘉笑着附和道。
“奉孝。”
“某该怎么做。”
曹操望着车外,惆怅道:“辎重营问策时,毅儿拒绝举孝廉,可是在记恨某,更是在怨恨子脩抢了他的权利。”
“主公。”
“未必是如此。”
“子脩公子,真的能争得过子武公子吗?”
郭嘉罕见的插手曹氏内部的权利争斗,并且提出反问。
曹毅那番父子君臣,冷静到极致的言论,犹如惊雷炸响在耳畔,让他忍不住动摇意志。
“嗯?”
曹操眸子一沉。
显然,他并没有考虑到这些事情。
毕竟曹昂太出彩了,且跟着他南征北战多年。
在军中,政事上的声望很重,其他子嗣望尘莫及。
“主公。”
“不信且看。”
郭嘉目光璀璨而坚定。
他笃定不出两年,曹毅一骑绝尘。
莫说是曹昂想要追逐,恐怕整个天下都会被少年所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