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钟头之后,宋玉章醒了,只醒了一会儿,半睁开眼,含糊地叫了一声“阿冕”便又昏了过去。傅冕怀疑他在耍花样,掐了他的脖子逼他说话,威胁要将小凤仙扔下船,宋玉章仍是没反应,他才半信半疑地放开了手。命人熬了粥,傅冕给宋玉章胡乱喂了两口,又给他喂了药水,如此反复,宋玉章在夜间时终于才彻底醒了。“我还以为我把你干死了。”傅冕手指卷了他侧颊的一些头发,微笑道:“没想到你这么不禁干。”宋玉章醒了以后,便摆出了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脸上仍泛着一丝病态的红,除了间或咳嗽两声,就一点儿声都不出了。傅冕放开了手指,手掌从毯子里伸了进去。宋玉章躺在他的船舱内,除了毯子以外,没有任何蔽体的衣物。傅冕抚摸着他,忽然道:“你说,你会不会在上岸前就烧死了?”宋玉章一言不发,只盯着不远处摇曳的油灯。“你可千万别死。”傅冕微低下头,在他颈下深吸了口气,宋玉章昏迷的时候,他为了替宋玉章身上降下热度,给宋玉章擦洗了一遍,什么都没有用,可宋玉章身上的味道却是更加好闻了。“你死了,那戏子怎么办?我不养废物。”宋玉章缓声道:“你放过他,我可以随你处置。”傅冕轻笑了笑,“可是竹青,你现在不就是随我处置吗?”宋玉章扭过脸,面上神情仍旧很宁静淡然,“阿冕。”傅冕淡笑道:“你就是非要跟我对着干,我不让你叫,你偏要叫,我让你叫的时候,你又不肯出声了,看来你除了贱之外,还是个犟种。”“那时,我的确觉得你很贱。”傅冕面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笑得更深,“是吗?不过看现在,好像还是你贱得要更厉害一些,我原以为那会是对你的惩罚,没想到你享受得很,人都昏过去了,还一动一动地死咬着不放呢……”“你这样刁蛮任性,自视甚高的二世祖竟然会半夜跑到我的房里求着我干你……”宋玉章平铺直叙地说道,傅冕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忽而伸手掐了宋玉章的脖子,宋玉章被迫地仰起了脸,在几近窒息般的疼痛中道,“……叫我很心疼。”傅冕的掌心一下又松了力道。宋玉章轻咳了两声,凝望着头上摇晃的舱顶,低声道:“阿冕,我爱你,所以,我不要你。”长久的静默在船舱中漫开,半晌,傅冕轻声道:“你爱我,所以才不要我?”“是。”手掌从脖颈处移开,傅冕手捧了宋玉章的脸,四目相对,凤眸之中柔情闪烁,“真的是因为爱我?”宋玉章缓缓道:“是。”傅冕面上露出柔软的神色,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他低下头,轻靠在宋玉章的耳边,柔声道:“竹青,你要是敢再对我说一次这样的鬼话,我就刨了你那婊子娘的坟。”第161章 外头似乎是下雨了,打在船舱上沙拉作响,别样的静谧安然,舱房里有一扇圆形的窗户,外头有光透入,在地面上形成了个小小的圆,宛若舞台上的聚光灯,宋玉章是这舞台上临时的演员。傅冕将他吊了起来。麻绳捆住手腕,船舱并不算太高,宋玉章个子高,吊起来之后脚尖勉强能碰到木板。从夜里一直到太阳出来,傅冕都没再回来,宋玉章头脸发热,数次都快要晕过去,然而却是做不到,一脱力,手腕便吃重难忍,只能清醒地一分一秒地熬时间。他的那句爱,竟如此地激怒了傅冕。宋玉章在被吊了一夜后,苦中作乐地笑了笑。这至少说明,他手中并不是没有筹码。到底还是只能重操旧业,就真的得像傅冕所说的那样再骗他一回才能脱身?宋玉章不知道。行走江湖这么些年,他一直将自己隐藏的很好,连真名姓都极少透露,冷不丁地被傅冕掀了老底,宋玉章感觉自己是真的要被剥光了,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灵魂上的。脚尖在地面点住了,宋玉章撑着力道,小腿绷得很紧,伤口不可避免地破裂了,纱布被新鲜渗出的血液浸湿,宋玉章冷静地想:“伤的是皮肉,总不会真瘸。”他的身体经过那场爆炸的洗礼,很显然是不如从前了,但也不至于到了孱弱的地步。伤口流血就流血吧,发烧就发烧吧。宋玉章抿了干涩的嘴唇,咬着牙微微抬起脸。舱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宋玉章依旧是仰着脸,没有去看来人是谁。他猜是傅冕。这船上的随从其实不少,甲板上路过,脚步声他听得见,只是他见过的就只有那天在仓库里压着小凤仙的那两人。傅冕对于他,应当是有一种独占欲。“在想什么?”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宋玉章感到傅冕的两只手正在抚摸他。这样吊立的姿势令宋玉章浑身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细长笔直的锁骨下胸膛肌肉的线条流畅如画,充满了男性力量的美感,可很奇妙的是,这样精细结实的躯体上竟是白中带粉,显现出一种矛盾的纯洁的稚嫩。傅冕俯身在他的胸膛之间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不说话?”宋玉章仰着脸,半晌才沙哑道:“渴。”“是吗?”宋玉章干涩的嘴唇被手指压住了,傅冕的手指很用力在上面摩挲,又疼又痒,“我不会让你渴死的。”喉咙被掐了一下,宋玉章本能般地张开了嘴,傅冕的手指捅了进来,在他的嘴里乱捣了一齐,双指夹住了他的舌头,自上而下地抚摸。宋玉章蓦然想起了小凤仙失去的那根舌头,他想合上嘴去咬那两根手指,但又明白这么做只是逞一时之快,说不准还要让小凤仙额外受罪。宋玉章只能被迫地张着嘴,唾液从他的唇角流出,傅冕拿出了两根湿淋淋的手指,重又在宋玉章的嘴上涂抹了一下,“这不是有很多水吗?”宋玉章一言不发,只调动全身的力气去撑住脚尖。傅冕走到了他的身后。两根浸湿的手指换了地方。“真热。”傅冕用一种夸赞的语气道,“我觉着你就这么一直烧着,也很好。”宋玉章本是一声不吭,终于还是发出了吸气的动静。“别绷得那么紧,急什么?”傅冕另一手环住了他的腰,笑得阴森又温柔,“贱货。”宋玉章在某一个瞬间想起了孟庭静。也只是一瞬间而已,接下来他就没法再去想任何事了。双腿拼尽全力地去触碰地面,然而身上发软,只能往后歪倒,越是往后歪倒便越是发软,这样恶性循环之下,宋玉章禁不住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傅冕扣着他不断向后塌的腰,笑道:“这就尝出好滋味,会自己找食了?”宋玉章咬着唇,唇上咬出了血,丝丝缕缕地往牙缝中渗,他有些受不了般道:“阿冕……”些许哭腔从一贯高大潇洒的宋玉章口中溢出,带了些许求饶的味道,傅冕感到背后有光打了身上,他边使了狠劲边淡笑道:“让你别这么叫,你非这么叫,我明白了,你就是故意的,不这么着,你这贱货就觉得不过瘾!”宋玉章脚尖在地上吃力地滑动着,随着外头越来越大的雨势,他一声一声,像是失了魂一般地叫着“阿冕”。在简直快要被撞飞时,宋玉章终于被傅冕托抱了起来。双腿无力地搭在了傅冕的臂间,宋玉章终于是脱力般地将自己的重量全压在了傅冕的怀里,像是他故意冲着傅冕靠过去。“就是婊子也没你这么贱的”傅冕咬住了他的耳朵,齿尖研磨着上头的软骨,“别叫了!”宋玉章像是全然没有听见,依旧是声声“阿冕”。傅冕单手捂住了他的嘴。嘴里的热气喷洒出来,湿漉漉的,闷在里头,也像是在念咒。“阿冕。”傅冕解了绳子,将宋玉章扔到了床上,按住了宋玉章的后脖,将他整张脸都按进了枕头里。“闭嘴!”雨水打在了船舱上的玻璃窗户上,“啪啪”作响,狂风暴雨,闷雷阵阵,气息紊乱地慢慢消解了,傅冕沉沉地趴在宋玉章的背上,举了他的双手,手指摩挲了他手腕上一对鲜红的镣铐,低头一口咬了上去。宋玉章一声不吭,傅冕松开了嘴,拨弄了下他后颈的头发,“等下船以后给你打付真的。”宋玉章没有听懂,等傅冕又开始抚摸他的手腕时,他明白过来了。傅冕观察着他面色的变化,歪过脸,笑道:“你喜欢铁的还是铜的?金银不行,金银太软了。”宋玉章看着傅冕,眼神之中像是认命般的毫无波澜,“我渴了。”傅冕眼睛直勾勾地盯宋玉章,半晌,他倏然一笑,“那就渴着吧!我可不是为了让你过舒坦日子的,”傅冕捧了宋玉章的脸,在他流血的嘴上亲了一下,“竹青宝贝儿,慢慢等着,你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孟庭静找不到任何线索。匪帮全死光了,去的小兵随从也全死了,唯一活着的有可能是不翼而飞的柳初,可如果柳初还活着,他人呢?孟庭静怀疑过会不会是柳初背叛了宋玉章,但这怀疑对找到宋玉章也没有任何帮助,他宁愿相信柳初是机灵地死里逃生了,只是不知道去了哪,总之是还活着,只要柳初活着,他就多一分找到宋玉章的希望。时间过去了也就才几天,关图的交通并不发达,除了乏善可陈的几架飞机之外,要离开关图,就只有几条小路,小路通往的要么是更荒凉的地界,要么就是去山康坐船。飞机场上关卡众多,而且有二十三师的人把守,不是个适合逃跑的路径。孟庭静在二十三师打了个电话,要人立刻带一箱金条过来。这不是他的地盘,他必须要借别人的力。廖天东已经捏着鼻子给孟庭静安排了一次军用飞机,如今又要给孟庭静的属下大开绿灯,他暴怒之余也只能答应,南城不只有他的小公馆,还有大量隐匿的财产,自从在宋氏银行那两百万被孟庭静拿捏之后,廖天东就起了心病,将自己的财产转移到南城去了,没想到还是被孟庭静给抓住了。虽然说现在上下官员无有不贪,廖天东始终也还是忌惮,只能用请鬼一样的态度赶了孟家的心腹上飞机。此事一完,他就气咻咻地去沈成铎的赌场狠玩了一场,在沈成铎的赌场内,一场赌下来,输赢跌宕起伏,但他最终还是会赢,而且是赢上一笔大的。廖天东忽然发觉沈成铎其实也很会做人,他妈的全海洲就没有比孟庭静更不会做人的!廖天东贪财不好色,同沈成铎只是边喝酒边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