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郡位于梁州最南端,但治所却坐落在桂郡最北端。
郡城依山傍水,景色秀丽。
一条宽阔的大河从西流向南,再往东而去,郡城将这条天然的河流当做护城河,建在了它的北边。
而郡城的北面,则是无数陡峭的山峰,是天然的护卫。
总的来说,整座城易守难攻,大军想要攻入进去,唯有渡过河流,从东西南三门进入。
楚棠第一眼看到的则是郡城的南大门。
余晖之下,高五六丈的城墙在地上投下一大片阴影。
而楚棠刚刚从护城河的桥上走过,信马由缰,走了将近二十多丈空阔之地,来到南门前,下了马,抬头仰望。
六七丈高的城墙,光溜溜的全是青苔,别说普通人了,就是绝大多数武功高手,也无法一跃而过。
不过此时楚棠却视若无物,六七丈的高度,圆满的梯云纵之下,也无非是多踢两脚城墙借把力而已,可以轻松跨过。
不过此时城门洞开,倒也不必费那等功夫。
向守城的卫士出示捕快信物,就一路顺畅通行了。
进了城,夜幕渐降,华灯初上。
这是一座拥有十万人口的郡城,又是一郡之治所,全郡之人向往之地,往来的人甚多。
纵使是入了夜,没有宵禁的郡城热闹非凡,有普通人悠闲夜游,也有武人招摇过市,更有文人寻花问柳,一派繁华景象。
楚棠只是稍稍感受这些难得的烟火气息,也不敢耽误,找人问了路,直奔郡衙而去。
郡衙处于城中央的一处坡地上,地势颇高,往下一看,可以俯视半个城的灯火。
楚棠来到郡衙大门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门外灯笼高挂,灯火通明。
高大的衙门竟然没有关闭,依然敞开,时不时有捕快进进出出。
楚棠这次不再犹豫,直接上得前去,向守门之人亮明身份,询问卓力恩和方凯等人的信息。
守门人一听是找卓力恩的,只让楚棠稍等,他进去禀报。
楚棠见状,心下微喜:“卓力恩回来了?就在郡衙里?”
心下也不免彷徨,忐忑不安,生怕听到别的噩耗。
不一会儿,守门人回来了,在他身后蹿出一个人来,直奔楚棠,远远就喊了起来:“楚棠,你没死啊!看到你我就放心了!”
楚棠不用看清来人,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正是石志锋!
那个向来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石班头!
“老石……”楚棠声音都颤抖了,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生死危机之下,能再见故人,那种喜悦,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
石志锋冲上来一把抱住了楚棠,深情表露在外,嗓子干涩地说:“楚棠,我还以为你……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向老许交待啊!还好你没事!让我看看,伤着了没?”
楚棠强自镇定些许,欢喜说道:“老石,我不是说了吗,我轻功好,逃命是没有问题的。倒是你,怎么脱身的?大家……都没事吧?”
石志锋闻言,神情稍微有些落寞,愤恨地说:“折了六七个兄弟!狗日的贼子,迟早有一天我们要报仇雪恨!”
楚棠心下奇怪,说起来虽然很残酷,但是他们一行四十人左右,在一个五境高手带领数十武者追击之下,只折六七人,战损还算尚可,没有全军覆没算是可以交待得过去了。
他不由问道:“具体什么情况?大家是怎么在那么多人的追击中脱身的,他们好像还有一个五境高手……”
“这多亏遇上贵人了!”石志锋既后怕,又庆幸。
“贵人?”
“我们先去见卓捕头,边走边说。”石志锋招呼楚棠入了衙门,一边走,一边说,详细讲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当大家看到卓力恩扔出“暗器”和听到那一声大喊后,所有人都心领神会,不约而同扭头就或跳或飞入河中,然后快速向岸边游去。
大部分人都游到了最靠近船只的岸边。
一上岸,方凯和石志锋就混到了一块,没有发现楚棠的踪影,远远看到他还在船上被包围了,当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有心回去救援,奈何追兵也纷纷靠岸,在卓力恩等人的催促下,只能结伴狂奔,向北逃命。
逃了十多里路,天就黑了,被追兵追上。面对五境的红衣女子,卓力恩和方凯以及邓宽三人联手,都是不敌,先后受伤。
最终,卓力恩爆发秘技,想要与对方两败俱伤,可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在贼人一哄而上之下,他不仅没伤到对方的五境高手,还把自己的功力耗尽。
眼看就要全军覆没,正在大家绝望之际,救兵从天而降!
一队从蒙郡过江刚刚路过最近码头的缁衣卫碰巧出现,发现有人追杀一众捕快,看在同为朝廷效命的份上,纷纷出手相助。
这队缁衣卫也就七个人,但领头的是五境高手,剩下的全是四境!
人数不如贼人,但整体战力更佳,加上一众捕快士气大振之下的反扑,形势陡然反转,变成公门中人追着贼人打了。
贼人见状不妙,纷纷跳上船,逃命去了。
而缁衣卫见天色已暗,生怕中了埋伏,倒也没有追击。事后他们说奉命在身,不能耽搁,需连夜赶去桂郡郡城,就问卓力恩要不要一起上路。
有高手陪同,卓力恩自然大喜,清点人数,将折损的兄弟扛上缁衣卫的行船,请求缁衣卫等片刻,见实在没有别的兄弟跟上来了,这才乘船离去。
他们一路疾行,没有靠岸,于今日早晨回到了郡衙。
听完,楚棠心情莫名,难怪他在阳县县城打听不到任何消息,原来人家根本没进县城,搭顺风船回来了。
“缁衣卫……”楚棠听到这个称谓的时候,心中微微一动。
他听过缁衣卫的名头,知道他们是朝廷的特殊机构,全由武功高手组成,用以弹压江湖势力。
毕竟捕快更多负责本县治安,俸禄少,武力低,面对江湖高手,难免束手,必须有一些更专业更厉害的人来应付各种江湖势力。
缁衣卫就此应运而生。
不过毕竟高手难得,很多高手也不愿意加入朝廷机构,因此缁衣卫人手向来紧张,无法做到遍地都是。
别说县一级了,就连一郡之地都难得一见,他们只在州城有驻地,平时没事就驻扎在州城。
正因为太过遥远,楚棠在石县这个小地方只听过他们的名头,具体情况如何都打听不到,连许伟都不知道缁衣卫的运作机制。
没想到今日竟能听到传说中的缁衣卫出现!
正想多问一些这方面的情况,石志锋先问起楚棠这几日的事情。
楚棠早就准备好说辞,说他从船上脱身后,以更高明的轻功摆脱了五境高手的追击,然后一路小心谨慎地进入阳县县城打探他们的消息,接着才来到桂郡郡城。
除了没说杀了一个五境武者的战绩,其他都没有隐瞒,十有九真,令人不得不信。
正说着,石志锋领着他到了卓力恩休憩之处。
房外有捕快守门,通报一番后,他们才被允许入内。
楚棠一跨进房门,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走了几步,看到半躺在床榻上的卓力恩的模样,顿时吓了一大跳:“伤得如此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