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天没见小黑好像又长大了些,能吃能喝能跑,还特别爱玩,精力旺盛得不知道在草地里跑了多少圈。
斜阳正往下落,天边一线橘红色的光。
两个人坐在草地旁的长椅上面,看着它疯跑,偶尔跑过来舔舔这个蹭蹭那个,亲昵得摇头摆尾。
孟既景住在大学附近的一个公寓住宅区,傍晚时分人不算多,夕阳西下显得特别安适。
晚餐也是在这张长椅上吃的,一张披萨,两个人都没吃几口,小黑几次用鼻子去顶盒盖,没人给它吃。满怀期待地来,又恹恹地跑走,乐此不疲地试探。
偶尔,小黑没去碰披萨盒,孟既景便奖励似的给它一根肉条干。
往返几次就记住了,再也不去碰,连悄悄地偷瞥都没有了。
纪敏之揉着狗脑袋,由衷赞叹:小黑真聪明。
孟既景也揉了揉她的脑袋,敏之也很聪明。
不知道是被夸了还是被逗了一下的女孩子缩了下脖子,笑弯着眉眼问他:我的肉条呢?
他打开盒盖,从里面的面饼上面捏了块牛排条。
纪敏之脸一扭,不要,不好吃。
她说要吃披萨,就在路上找了家店买的,确实不算好吃。
孟既景无法,把牛排丢回盒里,擦着手说:那就先欠着吧。
孟老师,训小黑的时候你也能这么说么?小黑,现在没有,咱们俩打个商量,先欠着吧。合适么?再训,它还能听你的么?
喋喋不休,有理有据。
不知道是被石玉气到的那股劲还没过去,还是有意和他玩笑,忽然站起来到了他面前,双手往腰上一叉。
天色愈暗,又背着光,一时看不清表情,只闻其声。
孟既景闭上眼睛听着,不用看,都能想象出她的模样来,脸什么样,鼻子什么样,眼睛什么样,说个不停的那张嘴又是什么样,他都知道,用不着看。
就是以前没这么多的话,原来还挺能说的。
看来今天上了一天学心情不错,没受什么影响。
纪敏之见他如此,推了推肩膀,孟既景仍是闭着眼不理她,嘴角倒是勾了起来。
手便往他腿上一撑,探身重复:李老师今天到底说了什么?你不用给我面子,不管他说了什么,我都能接受,我要知道,这是我的事。
孟既景缓缓抬眼,俏生生的嫩脸就在面前。
细细弯弯的眉似是蹙着,大大的眼睛都被眉头压得都不那么圆了,只等着他的回答。
执拗得和小黑有一拼。
反复试探,百折不挠。
他都想去给她点份正经的牛排当作小肉条了,先把嘴给堵上,转移下注意力。
纪敏之的耐性一向好,多问几次也不嫌烦,只是看他反复回避觉得有趣,反而对老师到底说了什么不那么在意了,看他自我纠结更有意思,张嘴又催:孟——
孟既景干脆直接堵上。
说不上来是真的没招了,还是就想这么干。
原本从学校出来到放学的那段时间里,他一个人坐在车上仔细地想过,一年而已,没什么忍不了,他可以再等等,没必要让她在学校难做或是难堪。
可是现在,被她这么追来催去地一闹,实在不想为难自己。
送到嘴边的肉,哪有不吃的狐狸,除非不饿。
二十刚出头的孟既景,男人的心理男孩的生理,每天吃上一顿都不可能觉得撑,就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何况他还没惦记那些,情侣间的亲热再正常不过,他们俩光明正大又不是偷。
亲完了也没放开,就那么安静地抱着,抵着额头坐在他腿上。
纪敏之眨着眼看他,两人第一次几乎平视,更没有因为接吻让脖子受累,或是害怕摔倒,有点神奇。
就是姿势不大合适,站着的时候校服短裙能到膝盖,跨坐在他腿上的时候莫名短了很多,百褶的裙摆盖着他的腿,却露了她大半条腿。
他的手也不大合适,扶在她的屁股后面,另一只看不出来在哪,只有腿知道。
幸好天色开始暗了,恰好没人经过。
他应该看不清她的脸吧,热热的,纪敏之垂下眼,装作在看他的衣领,一看才发现被她攥得皱皱巴巴的。
我们……回去吧,你说帮我复习的。
再坐一会。
她就没动,他的手掌移到腰后,推着又薄又窄的背靠回到他身上去。
眼看着嘴要碰上了,又按着脑袋往肩膀上面枕过去。
纪敏之这才挣了一下,换了只耳朵压在肩头,唇瓣不再因为呼吸磨蹭着他的脖子了才悄悄地吐了口气。
耳朵里是他的颈脉有力的搏动,应和着相贴的心口处,分明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什么都感受不到,但仅仅是这样贴靠着,她就能够清晰地感应到,他的心跳,还有她自己的,砰,砰,砰。
你心跳好快。
压着的耳朵听不太见自己的声音,但能听见他的笑声,低低沉沉自耳畔拂过,说的话又慢又轻,完全不是心跳的节奏。
你也是。
纪敏之小模小样地哼了一声,更往他身上挤了挤,我的心跳本来就快,是你这种心脏正常的人的一点五倍。
那你体育课怎么办?
只要不是特别剧烈的,我都可以参加,如果是身体状况特别好的时候,大部分都可以。
她这样说完就没了声音,仍是只有心跳声,好像平复了些,渐渐缓慢下来。
她尝试着努力去感受得更清晰些,发现两个人的心跳频率确实是一样的,仿佛是一个人跟着另一个人,哪怕同频也是分先后的。
孟既景就是先跳动的那个人,能带动着她的心跳也跟着逐渐地缓慢下来。
那么先快的那个人是不是也是他呢?
纪敏之悄悄地挪了挪把手放上去,贴住他半边心口,好半天都没有变化。
她忽然想,是不是应该亲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