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根本不担心,只要把仓位控制在安全线以内,并能帮客户挣钱,他自认已经超额完成任务。
至于老板的交待,他并未放在心上,逆市做空,简直是开玩笑。
自六月以来,美元连续四个月持续走低,下跌意味着货币购买力下降,产油国为了自身利益考量,石油价格必然会上涨,尤其是在供给因素不占主导地位时,更是强化了美元对油价走势的影响。
产油国有不稳定因素,避险货币连续走低,原油有足够的价格支撑,虽然走势连续突破,但市场依然看涨。
如果陈乔山真是不差钱,愿意不计成本地做空,找个执行交易员,甚至实习交易员就够了,花大价钱请专业人士,终究还是为了追逐利益。
说到底,这只是一单私活,塞西尔还真没什么可担心的。
…………
23号凌晨,陈家老爷子就被送到了南阳中心医院,人一到医院,便被送进了心内科重症病房。
陈乔山就近找了家宾馆,安排老奶和小五住下,他也是疲得不行,连晚饭都没顾得上,洗了个澡倒头便睡。
再醒来,小五就站在床前。
“二哥,你快起来看看吧,奶奶说要去南阳。”小丫头头发乱蓬蓬的,脸上也有点惶急,看得出来,小五心里多少还是知道的。
陈乔山从床上爬了起来,感觉肚子空落落的,看着小五的样子,再想想老爷子的情况,他心里也是没底,“你怎么进来的,不是让你跟着老奶吗?”
小五说道:“奶奶让我过来喊你,门没锁,推门就进来了。”
“行了,去卫生间把头发梳整齐了,都多大了,别什么事都让人操心。”陈乔山想着把小丫头支走,再跟陈卫国联系一下,问问那边的情况再说。
小五委屈地说道:“二哥,宾馆的梳子脏得很,而且我的头绳也断了。”
“行了,你跟老奶说一声,我去买点吃的回来,至于去不去南阳,吃完饭咱们再商量。”陈乔山把小五打发走,抓紧时间洗漱了,然后便下了楼。
说是宾馆,其实就是招待所,环境倒还干净,却不提供餐饮。
出了门,看着天上的大太阳,陈乔山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
看了下表,八点多了,他便拨通了陈卫国的电话,问道:“爸,爷爷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医生说右冠状动脉80%已经堵塞,还不能判断心肌坏死的范围,即便可以手术恢复心肌功能,一切还是得看具体情况。”陈卫国一夜没合眼,也是等得心焦,不过就几个侄子跟了过来,他也不好表现出来,只有当着儿子的面,才能多说几句。
陈乔山虽然对医学一窍不通,但听到80%,他就感觉很是不好,经济学中有八二法则,可是输的多赢的少,搞不好老爷子真是凶多吉少了,他也无心想其他,问道:“手术开始了吗?”
“还没,刚签完字。”
陈卫国想到刚才的情景,又说道:“老二,主刀的医生请的省里的专家,费用不便宜,还有手术费和器材费,我也没听懂,说是外国进口的,一个要两三万,我在医院交了五万押金,后续可能还要花钱,也不知道合作医疗能报销多少。”
“爸,你儿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钱,那张卡你收好,该花的地方就得花,别替我省着。”陈乔山头一回感觉到挣钱是有价值的,不再是户头上的一串数字,不过他的话却让陈卫国有些不高兴,“老二,你跟谁学的,口气倒是不小,这样可要不得,在外头你小心着点。”
陈乔山还没跟家里坦白自己的身家,他不是有意隐瞒,只是很难跟父母解释清楚。
这次老爷子病危,倒是让他下定了决心。
人有旦夕祸福,陈乔山也不敢担保自己能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不管是燕京的股权投资,还是在境外账户中的大笔资金,都得预先交待清楚,起码让家人有个心理准备,真要是遇到不测,也不至于便宜了外人。
电话里显然不适合聊这些,陈乔山便说道:“爸,老奶还在城里,咱们随时保持联系,有什么情况记得随时通知,免得她老人家等得着急。”
挂断电话,陈乔山先去了趟超市,然后在附近的早餐店买了一堆吃食,这才回到宾馆。
进到房间,陈乔山招呼道:“老奶,小五,过来吃饭了。”
“呀,二哥,你买这么多。”小五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她也早就饿了,见到吃食,便跑了过来,不过走到近前,见老奶没动弹,仍旧坐在椅子上,她记起二哥早前的交待,又走回去挽着老奶的胳膊说道:“奶奶,吃饭吧,二哥买了好多好吃的,有窝子面,糊辣汤,还有包子和焦圈呢。”
老奶精神头不太足,不过见孙女这个样子,她还是说道:“好,吃饭,小五也饿了吧,你快去吧。”
陈乔山把刚买的梳子和头绳递给小五说道:“喏,先去把头发梳梳,别真成小疯丫头了。”
小五倒是听话,拿着梳子去了卫生间,陈乔山这才对着老奶说道:“老奶,刚跟我爸打过电话,爷爷这会儿已经进了手术室,主刀的大夫是省里请的专家,您就放宽心,爷爷一定会没事,最迟中午肯定会有消息。”
老奶的精神头终于好了点,自打十几岁嫁进陈家,一晃已经五十多年,少年夫妻老来伴,她也不指望别的,只想着老头子能多活两年。
想了一阵,老奶问道:“大山,手术得花不少钱吧?”
“老奶,爷爷治疗的钱我掏,你不用担心。”
老奶好奇地问道:“你哪来的钱?”
小五这时拿着梳子走了出来,听到老奶的话,她抢着说道:“奶奶,二哥在燕京开公司呢,还买了房,里面还有电梯,可方便了,还有,上回严妖精上报纸那家公司,也是二哥的……”
小五很是能说会道,倒省得陈乔山再费口舌。
老奶被转移了注意力,见到小五的样子,脸上也带上点笑意,提醒道:“你这丫头,小沁是你哥的女朋友,将来可能是你的嫂子,别一口一个严妖精,不然将来你们姑嫂可不好处。”
小五浑没在意,“我不喜欢严小沁,再说了,我才不怕她。”
老奶接过梳子,一边帮小五把马尾辫理顺当,一边说道:“净说胡话,嫂子就是嫂子,不比你三姐四姐她们,只要你哥喜欢,你就得敬着她点,不能任性。”
小五还待说话,陈乔山知道她的性子,年龄虽小,却也正往牙尖嘴利的阶段发展,他也不给小丫头机会,拿起一个包子,径直塞进她嘴里,“一点老实气儿都没有,赶快吃吧,不是饿了吗。”
小五也不客气,大大咬了一口,然后含混不清地说道:“奶奶,这包子韭菜鸡蛋馅的,你也尝尝,可香了。”
说着,小五又拿起一个包子,往老奶嘴里送。
有这丫头插科打诨,老奶也暂时忘了手术的事,早饭倒是对付过去。
上午,在陈乔山的劝说下,老奶没再坚持去南阳。
等到十一点半,终于有了消息,手术结束,老爷子心脏放了三个支架,心肌功能得以恢复,但仍有一小块心肌发生缺血性坏死,即便如此,情况也比预想中好太多,命总算是保住了。
…………
得到确切的消息,陈乔山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也没想着跑去南阳凑热闹,有陈军几人守着,没什么可担心的。
陈乔山租了辆车,带着老奶和小五回了前王村。
消息已经早一步传到家里,见到老奶回来,陈家的院子里顿时围拢了不少街坊四邻。
见到儿子回来,陶秀英倒是罕见地没有说什么。
老爷子几乎就是捡回一条命,陶秀英心里清楚得很,听说光手术费用就花了好几万,不用说,一定是儿子在拿主意,她心里也隐隐有些骄傲,陈家这么多儿子孙子,哪一个有她儿子有出息。
陈乔山还不知道已经被老妈高看一眼,他放下行李,算是舒了口气,老爷子有惊无险,他也算是没白跑一趟。
不多时,见陈老七也进了院子,陈乔山倒是有了想法,他主动招呼道:“七哥。”
“哟,大山也回来了。”陈老七走了过来,问道:“老爷子还好吧?”
“已经脱离危险了,就是年纪大了,路上又耽搁了,病情比较严重,还得在医院住一段时间。”
陈老七摸出根烟,自顾自点上,深深吸了一口,这才骂道:“么办法呢,这狗日的泥巴路,再怎么修,一下雨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坑,去年曾木匠的媳妇要生了,人还没送到村口,娃娃都出来了,幸亏没出事,不然非得出人命。”
陈乔山对这条路也是深恶痛绝,这条路他走了十多年,岂能不清楚,他问道:“七哥,村里就没想过硬化路面?”
陈老七白眼一翻,“你怕不是读书读傻了,咱们村就是铁板撞秤砣,穷得叮当乱想,账上哪拿得起一毛钱,别说修路了,连招待费都出不起,还得四处摊派。”
边上一个媳妇笑骂道:“老七,下回有招待别安排我家了,说好的抵队务工,这都多少回了,一次都没兑现。”
“下次,下次一定弄。”陈老七慌忙火急地应了一声,便往远处走了走,生怕被找后账。
陈乔山也跟了过去,压低声音说道:“七哥,从村里修到镇子口,估计得多少钱?”
“十里地,只算水泥石灰,还有修路基的费用,起码得三十万,这里面还得刨除人工。”很显然,陈老七心里是早就计算过,答案脱口而出。
说完了,他才意识到不对,“老幺,你问这些做啥?”
老爷子的病其实就是被耽误的,陈家人不可能完全离开前王村,以后回来的日子也不会少,陈乔山有钱,他多少也想尽些心力。
“七哥,我也不瞒你,燕京某个大老板想帮村里修条水泥路。”
陈老七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别耍弄我了,脑子坏了吧,咱这地儿要啥没啥,哪个老板会看上?”
陈乔山似笑非笑道:“要是燕京的老板就是我,你觉得怎么样?”
三四十万对陈乔山而言,就是九牛一毛,不考虑别人,只要老奶还待在村里,这条路就值得修。
陈老七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事情显然没那么简单,想了想,他问道:“大山,你没开玩笑?”
“当然。”陈乔山知道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想了想,他指着远处的一处山岗说道:“七哥,修路的钱我可以出,但有个条件,看到那座山没,我要70年的承包权,如果村里同意,咱们下午就可以签合同。”
陈老七看着远处的石头岗子,眼里的惊愕怎么也藏不住,他实在想不明白,陈老二哪来这么大的口气,这还是印象里那个老实巴交的本家兄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