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被棉帐围得密不透风,就算里面灯火通明,外面也看不到一点亮光。
丁鹏举之所以能找到这里,就是因为他输了钱心有不甘,一定要赢回来。
刚才在书房的时候,它趁老爷太太不注意,就和丁平玩骰子。
两个人玩猜大猜小,丁平很机灵,每次都能押中宝,足足赢了二两银子。
丁鹏举还要接着玩,想把银子全都赢回来。
丁平心里有事,催丁鹏举赶快读书,吓唬他说,过一会儿老爷来检查功课,要是看到两个人不务正业,肯定又是一顿板子。
丁鹏举吓坏了,赶忙坐到灯下读书。
自己虽是丁家大少爷,在别人眼里风光的不得了,谁知道他在家里受的窝囊气。
老爷管的很严,早晨不让睡懒觉,晚上不让熬通宵,穿衣戴帽都有严格规定,吃饭读书都要随叫随到。
要是发现有半点差错,就会立刻请出家法,挨上一顿板子。
丁鹏举觉得自己过得还不如一个下人。
做下人至少不用读书,每隔几日还能出去玩耍半天。
那像他一样整天关在家里,不是读书就是写字,玩个骰子都得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
前几天借着去灵运宫上香的机会,到外面转了转,没想到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很多漂亮姑娘,看得丁鹏举蠢蠢欲动。
丁鹏举觉得灵运宫的女徒弟最漂亮,她们身上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魅力。
尤其是二凤,长得格外出众,每次见到她时,丁鹏举都不由得多看几眼。
心想自己要是能娶上这样的老婆,那该多好。
她为什么总看丁平,难道二凤喜欢小白脸,不喜欢自己这样的大少爷?
丁鹏举一边读书,一边胡思乱想,突然发现丁平不见了。
这小子去哪了?
自从家里派他到灵运宫上香祈福,丁平晚上经常不见踪影。快睡觉的时候才匆匆跑回来,身上竟然带着脂粉味,难道是去见姑娘了?
下人都有这样的自由,丁鹏举觉得自己活得真是窝囊。
不行,我倒要看看他和谁私会!
抓个现行,让他还敢赢我钱!
丁家晚上管的很严,入夜之后不允许出大门。
丁鹏举在家里转了一圈,终于在后花园凉亭发现了蹊跷。
他飞起一脚踹开门帘,看到丁平和一名女子抱在一起卿卿我我,顿时哈哈大笑。
“终于被我抓到了!我就知道你骗我读书,自己出来逍遥快活。让我看看她是谁?”
女的竟然是二凤!
怎么会是她?
以前只听说男子潜入小姐家中私会,这次竟然反过来,灵运宫的大弟子跑到丁员外家私会下人!
二凤满脸羞愧,整理好衣服夺路而逃。
没想到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倒在花园里。
怀里的香囊掉了出来,小龙珠顺势滚入泥中。
突然,天空乌云密布、隆隆直响,眼看就要打雷。
小龙珠刚一接触泥土,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变成一道闪电直射天际。
丁鹏举吓了一跳,傻呆呆站着不知所措,又看到家宅西面灵运宫方向红光一闪。
“出了什么事?”
丁员外见到后花园白光一闪,立刻带人过来查看。
当他看到三个人的时候,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他以为儿子勾引二凤私下约会,丁平帮着通风报信。
就命丁庆押着丁平,让一个老妈子看住二凤,自己带着少爷来到书房。
“去请家法!我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孝之子!”
丁吉拿来一块三尺长两寸宽的木板,规规矩矩的交到丁宜忠手里。
“父亲饶命!不知道为什么要打孩儿。”
丁宜忠冷笑一声。
“今天我不但要打你,还要剥了你的皮,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勾引别人家的女子。”
“父亲冤枉孩儿了!不是我勾引二凤,是丁平勾引的。他和二凤姑娘正在凉亭私会,被我当场抓住。”
“什么!”
丁宜忠顿时呆住了。
不是自己儿子勾引二凤,竟然是丁平!
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
他不过是个奴才,竟敢做出如此有辱家门的事!
丁宜忠不太相信,让丁庆把丁平押过来,仔细一问,果然如此。
真是岂有此理!
给我打!
一顿板子,打得丁平死去活来。
“老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你和她在园中私会过几次,有没有被其他人发现?身上的银子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偷来的?”
丁平哭丧着脸说:“启禀老爷,我和二凤姑娘在园中见过四次面,未曾有他人知道。身上的银子是姑娘给我的,不曾偷盗家里的东西。”
“大胆!还敢撒谎!刚才丁吉搜过你的包袱。里面竟有五十两银子,这是哪来的?难道也是姑娘给你的?”
这五十两银子是他和丁庆从赵景元那里抢的。
原本有一百二十两,二人平分,每人六十两。花了一些,还剩五十两。
丁平藏在包袱里,准备过年带回家买房子。
因为是丁庆和丁平两个人干的,丁吉不知道,才将银子据实上报。
这又扯出丁庆。
丁庆不敢隐瞒,只得承认。
“真是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财!丁家的人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丁宜忠气的坐在太师椅上一句话也不说。
大家都有点不知所措,突然见王伯从外面进来。
王伯晚上不住在丁员外家,回自己家住。
刚才他在院中散步,偶然间看到员外家白光闪过,就知道家里出事了,赶忙回来看看。
他问清楚事情原委,低头思索片刻。
“员外,此事不宜声张,还是小心为妙。”
丁宜忠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但是有些话不能自己说,必须有人帮他说出来。
“二凤是周婆婆的徒弟,四里八乡都知道她是个好姑娘。要是把这件事情张扬出去,姑娘坏了名声不说,周婆婆也一定怪罪咱们家风不严,纵仆做恶。不如明天早晨悄悄放走二凤姑娘,就当这事没发生。”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息事宁人恐怕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丁平这厮怎么处理?
还有赵景元的银子。
虽说赵景元不是他们家的人,用不着替他打算,但是丁庆和丁平竟然私分一百多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
下人有了钱,难保不会胡作非为,闹大了可能无法收场。
就像今天一样,丁平要不是有银子,怎么敢勾引灵运宫的二凤?
要是想控制住下人,银子绝对不能在他们手里。
王伯看出丁宜忠的顾虑,在他耳边低声几句,丁宜忠点点头,似乎达成了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