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天一让李金银拿枪看着明夷，走下车才发现，他们已到了一处山顶高地，士兵们梯次布防，守住了上山的坡道。
山腰还有水源，那些战士伤员颇多，又痛又累，验过泉水无毒后纷纷饮用，却被医护兵连声喝止，让他们不要乱动加重伤势。
栾天一正觉得身上阵阵发冷，刚才收到的阴气值太多了，是时候争一波好感了。
“你们要听医生的，这条路还长着呢，不养好伤得多受多少罪。”栾天一嘴里说着，手脚贼麻利地按着一个重伤的士兵，帮助医护兵把他肋下的子弹头取了下来。
那人痛得冷汗直流，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不过看到栾天一脸上表情抽搐，仿佛十分痛苦。
他好奇地问：“栾先生，你也受伤了？”
“看着你们痛，我也很痛。”栾天一信口回应，麻利地替他上药包扎。
伤员和医护兵同时打了个寒战，觉得这家伙有些肉麻，若不是看在他动作熟极而流、替伤员减轻了很多痛苦的份上，两人都想喊恶心了。
栾天一正帮着忙，瞥到许述正召集了四个小队，看样子准备离开，忙打了个招呼。
“兄弟，等着不挨打可不是我的作风，必须狠狠揍这帮王八蛋，还得接应王教导。”许述脸色奇差，肩膀上还绑着绷带，鲜血都渗出来了。
这次战斗他们损失了三辆车，人员伤亡至少二十人，已是伤筋动骨了，不能连王猛都折在这里了。
乱党那个投掷油桶的机械也让他很忌惮，有两辆装甲车都毁在远程投掷下。
“山北站那帮王八蛋，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咱们后路都让别人占了也没个动静……”许述想到这茬就生气。
生气归生气，让他许述像王猛那样老是断尾求生他是做不出来的，他不会轻易放弃兄弟。
“述哥，我跟你一起去，我很能干。”栾天一深受感动，和许述这样的人身边就是安心，至少不会当弃子。
连他身边的士兵提供阳气都生猛很多，不像那些伤员，又少又慢，让栾天一很不满意。
他才不会承认，是他的煽情起了反作用，导致那些伤员有些发怵，阳气自然疲软。
“你留下来照顾妹妹吧。”许述又指指他身后那些伤员，勉强挤出些笑容，“何况这些兄弟还得靠你帮忙照顾，没人比你更合适干这个了。”
他说完便带着四个小队扬长而去，却没注意到栾天一接连打了好几个寒战。
栾天一终于想到自己先前的不安在哪里了，安插人手、鱼目混珠，这世界上又有谁能比明夷更合适的呢？
他回到车里，见明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视线却四下逡巡，透露出不安来。
“跟我出去一趟！”栾天一拍拍明夷的肩膀，只觉得这家伙的肌肉绷得极紧，似乎随时都可以逃跑的样子。
“我？”明夷指了指自己，光看他的衣服就不是押运队的人，又是生面孔，他可不觉得押运队那些士兵都是瞎子。
面对栾天一那种你懂的眼神，明夷恍然大悟，嘴里哼着奇怪的歌谣，脸上肌肉扭曲，似是痛苦，又似享受，然后整个人很快变成了宁歧圣的模样。
李金银目瞪口呆，像看魔术似的，这家伙一直神经兮兮地坐在这里，宁歧圣就掀帘子瞅了一眼，他就记住了面貌，真是天赋。
栾天一赶紧拉着明夷就往外面跑，这可不能让宁歧圣看见，否则过不了几秒钟他就会中毒身亡、死前苦不堪言。
一下车，明夷就像受惊的兔子似的，使劲往栾天一身边贴，惹得栾天一恶寒不已，这家伙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他的眼神惊惶无助，仿佛随时会有人跳出来杀了他似的，竟然能一直紧紧跟着栾天一的速度。
“你现在是邓歧，有什么好害怕的？”栾天一更加映证了心中的猜测，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明夷闻言一怔，随即现出冷傲峻极的神色，活脱脱的就是另一个宁歧圣。
但他眼神里的害怕始终不散，随着栾天一来到人烟稀少的地带才放松了些。
他们正站在高地有悬崖的一边，仍能看到远处浓烟滚滚，冲天而起。
明夷有些恐高，看了眼下边就连连后退，腿脚发软。
“你是不是改变了黑山军的相貌，让他们混进我们队伍里了？”栾天一冷不丁问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的事。”明夷连连摇头否认。
忽然，明夷只觉颈部一紧，已被栾天一扯住了后领，往前一推随即回拉，已吓得明夷哇哇大叫，瘫倒在地。
“还不说实话！”栾天一低吼道。
“有的有的，一个还是两个来着，应该是两个……”明夷再也不敢说谎，连带着把心里的猜测都说了出来。
“是谁？你现在跟我去把他们揪出来。”栾天一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也不由得害怕。
以他和于连的仇怨，估计他被除掉的优先级仅低于许述、王猛，被开黑枪、害死的可能性太大了。
“刚才差点吓死了，我脑袋都断片儿了，得和转变相貌的人皮肤接触才能找到……”明夷苦着脸、皱着眉头，喋喋不休。
栾天一很想把这家伙踢下悬崖，胆小怕死，却又这么糊涂，真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混下来的。
现在来看，抓出内奸是当务之急，他便问起转化的细节。
原来当时两方交战时，明夷被赵超押着，随机挑选了两个被打死的押运士兵，转化黑山军的容貌体型，再换上他们的服装混回车队。
因为转化不易，衣服也是现场剥下来的，那么长时间也就成功转化了两个。
栾天一知道这家伙有很多实话没说，他虽是三阶变异者，可转化相貌总会有诸多限制，或许短时间内转化两人就是他的极限。
“于连这么大张旗鼓，不怕信徒死伤，到底要弄什么东西？”栾天一继续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明夷眼中光华一闪即逝，略带诧异地看了看栾天一，心想这家伙竟然察觉到这一点，倒不是简单人物。
正在这时，忽听那边传来惊呼声，乱成一团，还有人朝这边高声呼唤：“栾先生，你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