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指挥大厅中,胡斌重重拍了一掌,桌子上的茶杯、墨水跳起后倾倒,一片狼藉。
“姓常的,你可真是狼子野心,竟对同盟下这种毒手,还要不要脸了?”胡斌指着常霸怒骂,目光像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
胡斌气势迫人,常霸却处变不变,稳稳地把着身前的杯子,淡淡地呷了口茶,才说:“先前胡明逼着常永断臂时,我可没像你这么有失风度”
断臂铸雷,是他们常家探索出来的禁术,威力十分强猛,但施用者将经受极端痛苦,对异源损害也极大,后续需要很长时间和很多资源修补异源,只能在关键时刻使用。
常家当时和李家争斗,损失惨重,原本准备使用断臂铸雷之术的,因为与李家谈和而作罢。
他们查了许多,发现争端的许多关键节点都太过于巧合了,只是幕后黑手布局极强,痕迹消除得很干净,只能不了了之。
但以常霸多年的经验来看,谁得利最多,谁的嫌疑就最大,那么挑拨他们与李家争斗的真凶是谁,就呼之欲出了。
胡斌见常霸毫不畏惧,很想撕破脸杀了这夯货,不过上首的白天爵睡眼惺松,让他不得不强忍怒气。
还没到最后的胜负,何必逞了白天爵的意,胡明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常永看样子精疲力尽,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一会儿不要出手,我若死了,你不必悲伤……”
徐穹先前的话再次在耳边回响,栾天一只觉心似乎要跳出腔子,十分难受。
他和徐穹谈不上什么交情,只是为了各自的目标相互照应而已,但这么被人暗算还是让他义愤填膺。
常永脚步趔趄,走过时看都没看他们,一来是他确实是耗空了异源,力气所剩无几,二来没了胡明的辅助,冰墙消融极快,他们很快就会被毒水淹没。
胡明跑不动了,栾天一也浑身涨痛,感觉自己像充气过满的气球,随时都要爆掉。
阴气在体内左冲右突,所过处一片寒凉,连血液都要冻住了,栾天一挣扎了几次,都没动得了。
忽然,生肖谱中光华绽放,纵横的阴气若受旋涡吸引的洪水,向生肖谱冲去,一入生肖谱便如泥牛入海,有进无出……
栾天一大口喘着粗气,这才觉得身子属于自己了,使出浑身力气站了起来,向两旁的河中望去。
但见浪起如卷,如奇峰突起,汹涌波涛中,哪还能看见徐穹的影子。
“……回头随便拿块奖牌交差就行了。”徐穹的话烙在他脑海中,令他挣扎着向前路跑去。
胡明也奋起余力,拖着胡俊的尸体前行。
那么一瞬间,栾天一觉得胡明似乎还有些人性,不想兄弟被毒水吞没,尸骨无存……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异样,淡青色的光芒从胡俊的尸体涌向胡明,胡俊的脸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
栾天一打了个冷战,很想一脚把胡明踢下河去,但现在冰墙只剩稀薄的一层,随时都会坍塌破碎,到时他就死定了,只能奋力向前。
很快,前方高处便现出一个圆形平台,和起点那个平台差不多大小,比毒河浪峰高出半米,那里是安全的地方。
常永已经爬上平台,两眼不由一亮,平台另一端的方桌上放着五块金牌,大小不一,这是代表选拔赛名次的奖牌,是他们常家称霸新城的倚仗。
“第五关由我把守,想拿奖牌,胜过我再说!”一个壮汉从桌后走出,满脸横肉,声如洪钟,正是城守军高手熊炜。
常永舔了舔嘴唇,得意之下差点忘了选拔赛共有五关,他现在气空力尽,双臂已废,腿上像灌了铅似的,如何胜得过实战经验丰富的军中高手。
“愿为大人效死!”常永直接跪倒,额头重重叩在平台地面上,身子伏得极低。
为了利益,在合适的时候俯首服软,是世家子弟皆知的处世准则,常永做得极为自然,毫无羞愧。
“你可愿为城主效死!”熊炜面有得色,正色问道。
常永都有些糊涂了,听说这厮和世家打得火热,已经不太买白天爵的账了,怎么现在问出这句废话?
“愿为城主、为将军效死!”常永心中虽然迟疑,但回答得异常利落。只要过了眼前这关,掌控了部分军权,有的是翻江倒海的机会。
“不错,妖魔肆虐,正需要你这样英勇彪悍的将士。你受伤很重,先服药休息吧。”熊炜递过一颗药丸,语气温和了许多。
在他得知自己是第五关考官前,常家就连夜送来一张不记名卡,里面有三十万大同币,所以常永还是该关照的。
栾天一赶到时,正看到这一幕,他死死盯住常永,不断积蓄力气。
常永打了个哆嗦,这家伙真不枉费体测那么怪异的数据,刚才看着都要死了,没想到竟然跑过了这一段死亡里程,活着到了第五关。
轰隆!
栾天一纵身前跃,身后毒水漫上了路面,将蹒跚而行的胡明给吞没了。
栾天一再慢一秒,就是和胡明一样的下场。
“你可愿为城主效死!”熊炜见栾天一只是恨恨望着常永,心中不快,按程序还是问了一句。
“我愿意!”栾天一说得很是心悦诚服,努力使自己嘴角上扬,但笑容看起来真的很假。
熊炜:“……”
这小子不是又臭又硬的吗?在选拔赛开幕式胆敢对自己比中指,怎么现在也成了软骨头了?
“阴气+128(熊炜)”。
熊炜很不爽,上面说要留这小子的狗命,这样子怎么让自己找借口杀了他?
栾天一也很不爽,自己这么配合了连点儿阳气值都不给,难道不知道自己的阳气值快要满了吗?
他看得出来,熊炜很想找借口干掉自己,他服用了高能量丸,但吸收药力还需要时间,能拖就拖,活着才能实现徐穹的愿望……反正不能死。
“我愿为城主、为将军效死!”栾天一还把常永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惠而不废的话,他一样可以说得很利落。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为城主效死?城守军可从来不招野人!”熊炜都快腻味死了,这小子这么厚脸皮的吗,很难捉摸的感觉。
“咦!听说你也是野人出身,难道这是假消息?”栾天一这下不干了。
野人怎么了,吃你的还是用你的了,你们吃的用的有一部分就是野人生产采集的,装什么装?
而且徐穹很确定地说过,熊炜是野人出身,因为救了上任城守,也就是白天爵的父亲才特招入伍的。
果然越是同种,对自己人也越狠!
“放屁,一派胡言,你胆敢辱骂我,看我不废了你!”常永大喝一声,头发倒竖,缓缓走向栾天一。
栾天一满脸惊恐,身子踉跄后退,想要躲避,但熊炜身高腿长,一步顶他两三步,两人距离反倒拉近了。
“你想干什么?”本来坦然的常永忽然叫道。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栾天一走位很有讲究,正好让他处于栾天一和熊炜之间,让他感觉到莫名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