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背后咳嗽声不断，虽然戴着三层口罩，栾天一也觉喉咙发痒。
这鬼地方实在太臭了！
像地下世界也分优劣高低的，当时毛行占领的区域就是最优的那一档，易守难攻，空气流通好。
他们现在所处的区域就是最差的，靠近赵都城的污水处理系统。
中间的河道里，浓稠浑浊的污水像泥浆似的，不时鼓荡出巨大的水泡，在灯光照射下更显阴森可怖。
栾天一暗自嘀咕，真是难为宁歧圣了，竟然躲在这种鬼地方。
难怪虞姝费了很大工夫才找到他的行踪。
“司长，您老人家别太靠前了，危险我们来趟！”机灵副队长陈能挡在栾天一前面。
虞姝事务太多，这件事由他负责，他以前长年生活在地底，在这里行动有天然的优势。
陈能聪明灵活，嘴甜会捧人，深得栾天一欢心，栾天一感觉到了一城司长的更高层次需求。
他一转身，栾天一赫然发现，他身前竟还有一行字：“归心王才是救世主”。
字上发出荧光，黑暗中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归心王”三字，写得极大并且极工整。
“你们挺能折腾啊！”栾天一哑然失笑。
“没办法，无相宗的人太横了，自从写上这八个字，那些王八蛋收敛多了！”陈能语气中不无得意。
为了对抗强势的无相宗传教士，他们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效果貌似还不错。
“做得好，要多发挥聪明才智，少用拳头！”栾天一大加赞赏，难怪最近阴气暴涨，自己手下这帮人真是太有能耐了。
“在司长的英明……”陈能连忙奉上今日份的马屁，他看得出来，栾天一从不适应到不反对，转变得很丝滑。
但话只说了一半，便被栾天一打断，只听他沉声道：“小心了，不要再往前走了！”
陈能暗感奇怪，在恶臭的环境中走了大半个小时，感觉这里也没什么变化，为什么领导乍然绷紧了身子，如临大敌呢？
领导的话就是金科玉律，陈能立刻喝住队伍。
打头的年轻人看着陈能发迹上位的轨迹，早有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又想到栾天一所有行为都透着神经质，心里不以为然。
这可是表现自己勇敢无畏的机会，当即大踏步向前，嘴里兀自喊道：“我龙涛为司长探路！”
龙涛向前走了五六步，鼻间隐隐闻到甜香，连弥散的恶臭味都压制不住，心中忽然生出恐慌感。
再听到后面寂静无声，除了自己以外再没人跟着上来，龙涛心中恐慌再次加剧。
“这里很安……哈哈哈……”龙涛想招呼大家跟上来。
但话只说到一半他就狂笑起来，哪怕明知道不合时宜，却哪里忍得住。
“龙涛，你搞什么鬼？”陈能大声喝斥。
然并卵，龙涛始终狂笑不止，这是在司长面前公然打他的脸。
陈能正要上前打他耳光，龙涛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截木头似的栽倒在地。
手电筒的光线投射到龙涛脸上，只见他五观紧缩，两边嘴角、眼角向上拉起超大弧度，诡异阴森。
众人情不自禁地向后急退。
陈涛也在其中，但见到栾天一始终没动，立刻挺起胸膛，大步上前，挡在栾天一身前。
“司长真是明察秋毫，为我等所不及！”再次奉上马屁，陈涛庆幸之余，大感惊奇，司长究竟是怎么察觉到他们步入危险区域的呢？
“邓医生，老朋友来找你，你竟然用毒药招待我？”栾天一的话语声穿透前方的黑暗。
黑暗中并无回应。
“莫娜，快后退！”栾天一忽然大喊道，同时拉着陈能飞快退走。
陈能正诧异间，便听见身前一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和龙涛先前的情况一模一样。
很快他就像木桩子一样直挺挺倒下。
而在这之前，栾天一早就站定了身子，脸上神情平静。
陈能这时对栾天一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总能预见危险，刚才还救了自己一命。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司长拿他当自己人了，好幸福！
“邓大夫，我和我哥回城堡来接你，我们还要继续往下走呢！”队伍后方，传来莫娜脆生生的声音，有着抑止不住的惊喜。
“莫娜，你也来了！”过了许久，宁歧圣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
紧接着，一道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可不正是宁歧圣。
他眼神如刀，死死钉在栾天一身上。
栾天一推开挡在身前的陈能，微笑从容，摊开双手，笑道：“邓医生，找到你咱们就可以出发了！”
虽然心里很想揍翻宁歧圣，但莫娜的事还有求于他，为此甚至冒险把莫娜带了过来。
不过确实有奇效，宁歧圣直接下毒手了，听说莫娜在这里立刻停手，人也现身了。
莫娜戴着厚厚的口罩，衣服也裹得紧紧的，娇小的身影显得有些臃肿，缓缓走到栾天一身边，朝宁歧圣伸出手，说道：“邓大夫，咱们走吧，这里有什么好呆的。”
宁歧圣犹豫一会儿，终于点点头。
“邓医生，那天归心王入城时你就在附近吧，怎么一直躲着我？”回去的路上，栾天一见宁歧圣神色缓和了很多，趁机问出了久存心中的疑问。
“我很讨厌绿盟军，都他妈的该死……”戾气和皱纹立刻爬满了宁歧圣的脸庞，话语中饱含恨意。
还好这是栾天一的专车，除了开车的陈能外别无外人。
陈能察觉到栾天一的注视，立刻伸长脖子，做出专注开车、心无旁骜的样子，表明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您那天晚上怎么没在屋里，我们很牵挂你。”莫娜赶紧叉开话题。
“弄药去了，我身体不好。”对着莫娜，宁歧圣说话立刻温和了，说话都压低了声音。
刚进宣教司大门，就有人禀报说泽师俞权来访，正在会客室里等候他。
栾天一眉头紧皱，这老家伙位高权重，竟然亲自来访，明显来者不善啊！
忽然，他注意到身后的宁歧圣身子剧烈颤抖，眼神中透出蚀骨恨意，就像择人欲噬的毒蛇，随时要扑起来给人致命一击。
“莫娜，带邓医生上楼休息！”栾天一沉声吩咐，同时对陈能使了个眼色。
莫娜会意，立刻轻拍宁歧圣的肩膀，宁歧圣深深埋下头，使自己深陷在座位中。
栾天一跳下车，陈能立刻开车，飞驰进地下车库中。
栾天一暗赞，陈能真是机灵。
不管宁歧圣发什么疯，都得好好盘着，还能什么都由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