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群山之中,黑黢黢的石头填满了大部分的山壁,于连就坐在石头下面的天然洞穴之中,看着刚到手的情报。
他的神色十分喜悦,很快又咬牙切齿,随即变得更加愉悦。
情报里说,常山城堡的运输车队已经出发,栾天一也随之同行。
这样也好,省得自己派人去常山城堡刺杀栾天一,在常山城堡这种管控到骨子里的地方,就算得手了,派去的精锐杀手也跑不掉。
现在正好圣战和杀死栾天一一并做了,可以消解心中的愤怒。
栾天一前些日子在常山野乡做着各种恶心事,还打着他的旗号,对他传教和聚拢人心都带来了很大的冲击,早令他恨得牙痒痒。
“赵超,小心传信,让他不要轻举妄动,甚至心里都不能想着这边的事,栾天一能窥人心迹,千万不要露出破绽、暴露身份,圣战绝不容有失!”于连思索再三,决定还是按计划行事,他们的目标并不大,很集中,关键是最大的底牌不能暴露。
赵超低下头,不敢让于连看到他奇怪的眼神。
自从栾天一进入常山城堡后,于连就多次传信那位内应,让他尽量不要出现在栾天一面前。
那人可是经过于连的精神濯净,一般情况下心理上不会出现什么破绽的,于连这么谨慎,也是给栾天一多次坏他好事给整怕了。
但这次对决,赵超一定要给栾天一好看,经过上次挫折,这段时间他进步飞快,自信只要靠近了栾天一,一定能杀得了他。
常山城堡的最高建筑是城西的信号塔,基站天线就架设在高耸入云的塔尖上,能覆盖到黑山山脉内部,给出城剿匪的城防军最可靠的后勤保障。
今天,赵宁就心惊胆战地站在中高处的瞭望室里,罡风呼啸怒号,令他心惊胆战,都不敢往下看。
他不禁有些佩服站在旁边的英俊少校了,有人说这位耶律营长是靠着父亲扶持才年纪轻轻就身登高位,可光看他在这种险境里镇定自若的气度,整个常山城堡又有几人及得上。
不远处,首尾相连的车队看起来就像一只小小的花蛇。
“赵秘书,你让吕司长放心,我会带队远远吊在后面的。”耶律荣光对吕巴没有亲自陪同很不满,对赵宁自然没好脸色。
“耶律营长,这批物资若有变数,咱们上上下下都得倒霉……”吕巴这句话是吼出来的,风声太大了,不用力话都吐不出口,脸上竭力露出讨好的笑容,免得耶律荣光以为他不满意对方的决策。
耶律荣光眉头跳了下,赵宁这是在置疑自己的决策吗?自己可用不着向他解释。
“荣光,下去了把你的少爷脾气收一收,低调一点儿不丢人,这年头黑锅好背又不好背,别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临行前父亲的话在耳边响起。
若是以前,耶律荣光自然不会把这话放在心上的,但经历了险些惨死于栾天一之手的大挫折后,他觉得自己应该低调一些,姿态偶尔也放低一些。
“赵秘书,你转告吕司长,这批物资按理说没什么奇怪的,但乱党却动作频频,调动了很大的人力,甚至不惜出动卧底多年的人物,这里面一定有值得深挖的秘密,值得咱们冒些小小的风险、引蛇出洞!”耶律荣光耐着性子解释,双臂展开,作翱翔之状,吓得赵宁脸色发白,这要是掉下去摔死了,自己也要给他陪葬了。
赵宁连连点头,不敢再多问。
其实他内心深处,反对远多于赞同。
那些乱党就像疯狗似的,凡是大同联盟大力要做的事,都是为迫害他们做的准备,所以只要搞破坏就是了,这边的行动越大,那边的力度也越大,这些年都有了对等的默契了。
见面就消灭掉,哪里有那么多的秘密可言,这是想捞军功想疯了。
当然这些心里话,赵宁是不可能说出口的,反正背锅也轮不到自己这种矮个子当主力。
耶律荣光的心里话自然也不会对他说,乱党若不出现,栾天一处理起来要费事很多。
透过厚厚的车玻璃,能看到外面黑云滚滚,太阳光偶有露出,显得压抑而沉重。
栾天一就坐在车里默默出神,心里却在想着吴小蛮半天前的话。
“耶律荣光率特种营精锐出击,暗中保护这批物资,你觉得你这趟能安生吗?”吴小蛮忧心忡忡,少见地敛去了平日的俏皮跳脱。
那一瞬间栾天一确实想退却,耶律荣光这种人物既不乏本事又不缺心机,他倒不怕,但莫娜跟着他,他说不怕就太假了。
但不提莫娜脸上的烧伤,就是她噩梦的事也拖延不得了,那天劝解莫娜时,还听到她说梦到前线死伤惨重,尸山血海,妖魔遍地横行,再拖延的话或许连安仲都见不着了。
最后他谢绝了吴小蛮的挽留,执意要去罗泊城堡寻找安仲,有些事必须早做,若前线真成了那样,常山城堡也不会独善其身太久,早晚的事情而已。
好在许述对他很照顾,应他的要求给他们四人分配了个独立车厢。
这本是卡车车厢,经过改造后成了封闭空间,有防弹玻璃透光,有专门的换气通风装置,还有床和净水,只是有一半空间存放物资,相对狭小。
他的信任搞得栾天一很不好意思,对布帘后加固的物资箱看都不看,那里有军方专用的锁具锁着,可要防住他也不容易。
教导王猛可不像许述那么随意,调来了李民跟车,这是规矩,许述虽然直皱眉头,却也不能公然反驳。
好在李民虽然不喜欢栾天一,却也没来和他们为难,默默地坐到了前面的驾驶室,不时通过中间的玻璃看上一眼。
虽然早就叮嘱他们不要弄坏了物资箱外面的封条,李民还是有些不放心,没办法,栾天一这人看着就不着调。
栾天一这段时间累坏了,本元大有损伤,正好存着不让许述为难的心思,整日埋头大睡,浑不知时间流逝。
这些车都加装了专门的减振装置,哪怕在野乡坎坷的泥路上,也没有多少颠簸,这让栾天一在睡梦里都腹诽不已,搞那么多的颠簸训练干什么。
这天,栾天一被猛烈震动所惊醒,头差点撞在车壁上,只听车外面惊呼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