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米跟小仓鼠似的,双手拢着杯子,一口一口的喝着,娄天钦手臂撑着吧台上,安静的看着她,嘴角勾着一道弧度,今晚她还真是够秀气的。
“娄天钦。”
“嗯?”
“你好像没醒酒哎。”
“凑合喝吧,你是讲究的人吗。”
也是哦。
姜小米点点头,默认了自己不是讲究人的说法。
娄天钦刚把杯子举起来,姜小米眼疾手快的跟他碰了一下,清脆的玻璃碰撞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带着一点点的梦幻的回响。
沁人心脾。
娄天钦眉心微动,他依稀记得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干了。”姜小米说完,一仰脖子将杯子里的液体全都倾倒进嘴里。
娄天钦没有落下,杯子一掀,也干了。
红酒被这两人喝成了老白干的架势了。
“这酒真不错。”
娄天钦听得都有些好笑:“你喝得明白吗?”
姜小米转动着面前的酒瓶:“我喝不明白,我还看不明白。价格这么贵,要是没点东西,好意思拿出来卖。”
娄天钦凉凉道:“要想判断一瓶酒是好是坏,不能光看价格。”
“你又不是讲究人,除了价格,其他我也看不懂。”她自暴自弃的说。
娄天钦目光暗了暗:“要不要我教你?”
姜小米用眼尾斜他:“你会啊?”
娄天钦换个一只圆肚子的高脚杯,姜小米这才注意到,他们刚刚一直都用六角形的杯子喝,小女人立刻腹诽,还说她不讲究,看他也没讲究到哪里去。
娄天钦倾斜着杯口,缓缓往里面注入红酒,神圣的态度,宛如进餐的吸血鬼伯爵。
“手握杯梗或者底座,是为了不让体温影响到红酒的口感,留下指纹也不好,影响酒的澄清度。”
他捏着杯梗,慢慢的转动着,低沉的说道:“与白葡萄酒不同,红葡萄酒的颜色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浅,最终变成茶色,所以,可以通过边缘色来判断年份,一般而言,边缘色分别呈现出紫红色,宝石红,石榴红和茶色。”
姜小米在旁边都听呆了,边缘色是啥?紫红色跟宝石红有啥区别?石榴红又是什么鬼?
“摇晃酒杯时,杯壁上会形成一层液体薄膜……”
“这我知道,挂杯嘛。”姜小米脱口道。
娄天钦继续道:“这么说也对,薄膜粘度越高,越厚,流动的速度越慢大致可以推断出酒精度,或者是残糖含量较高。”
“真专业,娄天钦,你以前是不是还兼职卖过酒啊?”
这个问题,叫娄天钦怎么回答呢——他还真的卖过。
在娄家人眼里,只要到了够判刑的年纪,都说明长大了,不能再伸手问家里人要钱了。
娄天钦到国外去读书,第一年学费还是跟他爸打借条借的,上头清清楚楚写着,不光要还本金,还得包含利息。
为了尽快把钱还上,人家放暑假都回家,娄天钦却满大街的找兼职。
他第一份兼职就是给高档餐厅推销餐前酒。
干了两个月,交完税也没剩下多少。
蒋旭东差不多也是这样,暑期给一家航运公司保养器械,回来后脸跟脖子都是两个色号。
以至于太子爷刚接触娄天钦跟蒋旭东的时候,打心底觉得这俩儿穷逼真可怜。
尤其是蒋旭东,每年过年,还得坐船回去,连张机票都买不起,太子爷大手一挥,包了蒋旭东四年的回家机票钱。
娄天钦如实道:“卖过。”
姜小米嘴巴张成了一个o的形状:“真的假的?你家不是挺有钱的吗?”
娄天钦道:“我爸从小就告诉我,家里的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想过舒服的日子,只能靠自己。”
“婆婆呢?”
“她还好,没有我爸那么苛刻,每年都会给我买衣服寄到伦敦。”
姜小米觉得娄天钦以前过的也挺苦的,一边要上学,一边还得打工给自己挣学费,挣生活费。
“那时候,生意怎么样?一天能卖多少瓶?”
“好的时候,能卖十几瓶吧,差的时候,一瓶都卖不了。”
“那你怎么过的?”姜小米纳闷不已。
“除了卖酒,我还给一个日本人开的电器商城站柜台。哦对了,那家店就是美嘉子父亲旗下。”
姜小米恍然大悟:“原来你跟美嘉子是这么认识的。”
“我们就一起站柜台,她负责拉客户,我负责讲解。后来我还学会了装空调以及修空调!”
姜小米叹口气:“我还以为你们富家公子哥,日子会比我好过呢,现在看看,好像咱们也没差多少。”
娄天钦端起杯子,轻轻的抿了一口:“首先你的观念就错了,家境好,不代表可以不努力。”
“完颜嘉泰呢?他也打工吗?”姜小米兴致勃勃的问。
娄天钦道:“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泡妞了,哪里有空闲打工,那会儿,他是我们寝室的财神爷,蒋旭东替他写过论文,封珏为他专门学了一门口技,用来应付老师点名。”
“你呢?”
“我帮他洗车,或者用他的零花钱,倒腾期货,挣点辛苦费。”
完颜嘉泰最风光的时刻,估摸也就是那四年,几位未来金融界大佬围着他转。
“怪不得你们会一起开公司,兄弟果然不白当。”姜小米终于悟出了精髓。
哪晓得娄天钦却嗤之以鼻:“我们是看在他有钱的份上才拉他一起干的。”
姜小米惊呆了:“搞半天,你是图人家的钱?哎不对啊,环球鼎盛不是公公给你的吗?按理说有了公司,不该缺钱吧。”
娄天钦把酒杯往桌上一顿,冷笑:“你想的美,我爸把公司给我之前卷走了所有的资金,顺带把公司有能力的骨干以及项目也带走了,只留给我五百万。”
“那也不错了,公公还愿意掏五百万给你做启用资金。”
娄天钦勾唇:“你知道那五百万哪来的吗?”
姜小米摇头:“我哪知道。”
娄天钦:“他是把公司抵押给银行,给我的五百万只是其中一个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