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来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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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堂其实是祠堂,供奉张氏先祖和各家勇烈牌位,坐起第三排第三个,正是张森老子张无良的牌位。

太甲二十一年。

“爹,缘何打我?”

张无坤双手猛地举起放下,暴怒无比地吼道。

啪!

又是反手一个耳光。

本家老太爷张远山,神态愠怒,不出一言地看着儿子。

张无坤当年也算是惊才绝艳之辈,如今四十岁也已经是灵武境的五品高手,堂堂武师,被张远山一记耳光扇的有些挂不住面子。

张远山冷冷地看着他:“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还是在嫉妒张无良。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废物。”

“爹!你居然骂我废物!”

张无坤瞪大了双眼。

啪!

又是一记耳光。

“你不止是废物!还是废物中的废物!”

父子相争,一旁族老见了都是摇头叹息,家族不稳,不是好事儿啊。

“远山……够了。”

二房老爷张远桥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张无坤嫉妒张无良,这个张家庄的人都知道,但嫉妒归嫉妒,张无坤从未做什么下作的事情,这点是有目共睹的。逢年过节,张无良死后的抚恤月例,一分一厘也不会短了。

这点做派,还是让人比较赞赏张无坤的。

本家大房的嫡子孙,打小也是聪明无比,只可惜不及张无良豪爽勇烈,当年西关告急,张无良举臂一呼“江东健儿,杀虏同往否?”,五十六员悍卒,名震西关一时,威远侯当时已经是镇西将军,御赐金腰带,腰佩玉麒麟,可见天子不拜。

五十六员悍卒最后跟着张无良回去,只有五六人,收敛袍泽兄弟尸骸,烧成骨灰,收入行囊,磊落回乡。

威远侯是亲自送了五里路的。

天大的面子。

名震江东的张无良,光环耀眼,让天资聪颖的张无坤遭受到了更加沉重的打击。

不论如何努力,都要活在三房子弟的阴影之下,让当年颇为自负的张无坤,差点自暴自弃。

只是张无良西关作战多年,身体脏腑早就伤上加伤,没过几年,太甲二十一年的时候没挨过那年冬天,死了。

张氏威名,也稍稍地淡薄了一些,十一年间,倒也平平淡淡,没什么波澜。

西北无战事,张氏也是一如既往差遣健儿投军,倒也形成了一个惯例。

“老夫还以为他有所悔改,没想到还是死性不改……哼!难成大器!”

呵斥一个四十岁的中年汉子难成大器,简直就是在心头上插了一刀。

张无坤拳头紧握,双眼中几欲喷出火来,他想不通,想不明白:明明是张无良带着族中健儿去送死,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还护着他?若不是他当年蛊惑五十六员张氏子弟,又怎么会十不存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活着压我一头,死了也不让人省心!

张无坤内心狂躁无比,怒不可遏,冷哼一声,竟然是摔门而去,一路狂奔,真气化灵的武师高手,功法运转,周身上下,都是劲气罡风。

“啊啊啊啊啊——”

全身真元调动,猛烈狂暴地朝着卧虎山的一处巨岩就是双拳出击。

轰隆!

一声巨响,巨岩顿时就四分五裂,张无坤狂吼大叫:“给我去死!去死!去死!”

所有的碎岩又被打成了细沙,最后一声狂啸声中,劲气罡风一扫而过,细沙化作齑粉尘埃,弥漫在了空气之中。

喘着粗气的张无坤双目圆睁,低声喃喃:“我不服……”

灵武境五品的高手,张无坤的狂暴发泄,产生的破坏力,远远不是武生可以做到的,到了他这样的境界,武生武士,都是一击毙命的事情。

而到了灵武境六品以上,真气化灵,真元滚滚外放体外,武师高手对战,拼的就是功法上的玄妙,真灵之气的雄浑澎湃。

正此时,张无坤猛地抬手一挡,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沉下去足足一尺。

双脚陷入岩石之中。

“来者何人!”

大吼一声,却是手上不停,真灵之气滚滚涌动,双拳包裹着一层血红真气,真气化灵,外放体表,宛若真灵附体。

嗤……

“好好好,好一手张家火云掌!”

“既然知道厉害,还不退去!”

张无坤双目圆睁,烟尘滚滚,声音不知道从何而来,来者也是个高手。

起码是和他一个级别的。

不错,这最起码,是个入了灵武境的武师!

“哼……在下不过是一时技痒,过来试试张氏子弟的手段,告辞!”

来的快,去的更快。

张无坤是等到来者迫近身前才发现的,而此时离开,竟然是飞沙走石,轰轰烈烈,竟然也是威猛无比。

“嗯?这是什么人?”

张无坤发泄了一通,已经舒畅了许多,但此时有莫名高手出现,让他微微皱眉,心念一动,赶紧回去。

……

而此时,赵家人在外堂一言不发,只是这么站着,中央放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口不能言,目不能视,耳不能听。

竟然是前几日被张森打了一顿的赵世铎赵二郎。

“怎么会这个样子?”

头前进来的鲁有钱愣了一下,赵家的人原本要阻挡他查看,却被鲁有钱信手拨开,赵家的几位当家族老,看到鲁有钱,冷笑一声:“鲁军侯,你教的好徒弟,下的好狠的手。”

“张家欺人太甚!”

“让张三郎出来!”

鲁有钱查看一番,心中暗道:赵二郎还有气,不过也是废了。

“什么孝义张三郎,根本就是凶顽狂徒!”

鲁有钱环顾四周,却见赵世铎的老子,也就是赵家长房嫡子赵乾风正苦哈哈地缩在人堆里。

身为家主,赵乾风毫无气概,畏缩懦弱,简直就是耻辱。

鲁有钱问道:“赵老弟,赵二郎断然不是三郎下的毒手。都是县府内的子弟,怎么可能下这样的毒手?”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凶手若不是张森,还有谁?这几日,可没有别人打过赵世铎。

鲁军侯也是微微皱眉,话是这么说,心中却知道,这事儿没办法善了。

而这时候,张森大马八叉地跨入外堂,就看到赵家的人一窝蜂地涌上来,不过并没有动手,七嘴八舌地喝骂:“张三郎!你好狠的心!”

“张三!你竟然如此歹毒,将二郎打成残废!”

……

张森表情严肃,朝四周拱了拱手,才道:“各位赵家叔伯兄弟!”

他走了两步,到了赵乾风跟前:“赵世叔,俺纵有打了赵二郎,张家赵家纵有摩擦矛盾,但……赵世叔,您相信晚辈真的会下这样的毒手吗?”

张森就这般一问,磊落无比。

虎父无犬子,不负张无良当年雄风。

赵乾风生性懦弱,但却也是个父亲,被逼迫前来张家,未必没有寻个发泄的心思,但此时见张森言语诚恳,也素来知道张森不是无端行凶的少年,当下,竟然是叹了口气:“唉……”

他自是叹了口气,但这时候,却有一人出声:“天下道理,可是只讲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赵二郎确实被打成废人,而张三郎也确实几天前打了他一顿,若说没有因果联系……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吧?”

赵家的人纷纷散开,却看到一位蹁跹小郎君,手中握着一柄折扇,跨着步子,有条不紊,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

“这人是谁?”

张森打量了一番,奇怪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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