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已久的大少霍景也从国外回来了,风尘仆仆,眉眼笼罩着深深疲倦,但在听完旁系继承人添油加醋的告状后,遽然闯入训练场地。
当着众人的面,一把攥起地上坐着的霍述,随即猝不及防地狠狠踹了一脚。
“砰。”
一声闷响,少年单薄清瘦的身体宛若风筝般重重撞在墙壁上,力度过大,伤到内脏,他唇角溢出鲜红血液,滴落在地板上。
训练教师原本还想上前阻止,但在看清来人后蓦然停下脚步,视而不见地继续讲课。
谁都知道大少霍景最为护短,他的年纪也是所有继承人里最大的,常年在国外出差。
男人身形颀长魁梧,一米九的高个,站在那里更像庞大黑熊,力气大得惊人,这帮旁系继承人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刚才那一脚,根本没收力。
同一群管家在门外守着的姜犹看到了这一幕,右腿迈出,险些冲过去。
她指尖嵌入掌心,紧咬牙槽,眉头拧在一起。
踹了一脚的霍景不再看他,只是说了句‘好自为之’便转身离开了训练教室。
压抑、沉寂的空间在他走后恢复正常。
众人漠然地看着侧躺在地上的霍述,没有要过去帮忙的意思。连讲课老师也是一样,把他当做空气。
他可是得罪了大少霍景的人。
霍述早已习惯,绷得泛青的手指紧紧摁着腹部,疼痛浸入五脏六腑,犹如利刃般疯狂搅动。他死死咬着牙关,忍着痛,支着地板就要站起来。
在这时,一只手忽然出现在他痛模糊的视线里。
“少爷。”
那人语气尽是对待上位的恭敬,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感情。
霍述无视那只手,隐忍而难抑的疼痛转为急促的喘息,顾自扶着墙踉跄站了起来,双腿微屈,不停颤抖痉挛,难以支撑。
他还是越过她往外走去。
姜犹扫了眼停在半空的手心,以及墙边木质地板上晕开的血渍。
她脑海里闪过少年湿红眼眸的冷漠与执拗。
霍家带走了他的自尊、年轻朝气、以及生命力。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对待,不平等,偏心,况且在他心底深处,这一切的一切,从来不会属于自己。
仅剩不多的亲情早在亲生父亲制造的那场车祸,消失的荡然无存。
正因为如此,六年后的霍述才会变成一个不需要感情、心狠手辣的商业霸主。
姜犹终于想明白。
倘若要完成五六年系统布置的任务,这个时候,必须让对人失望透顶的男主霍述尝到赤诚纯真的感情。
不然等到小说剧情正式开始,任务不可能会正常完成。
“少爷,我背您去医院。”
她一个箭步上前,赶在他摔倒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少年面色似被冷水浸泡过的病白,鬓角跟发丝都被冷汗沾湿,鸦羽长睫遮住大片光线。只见他手臂一抬,避开了她的手。
态度疏离冷淡。
但凡换个管家,都会在心里骂他不识好歹。可换成姜犹,她不顾他同意与否,半蹲下身,直接将他背了起来。
当着教室一众继承人的面,背着他走了出去。
“放、我、下、来。”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在她背上的霍述面色冷沉,一字一句地道。
姜犹脚步未停,直视前方。
霍述语气加重:“姜犹!”
空气温度急剧下降,视线冷若三尺寒冰,死死地钉在她头顶。
姜犹不用回头看,都能想象出身后少年此刻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除了他的声音,还有系统的提示声,嘀嘀响个不停。
是在提醒她崩人设。
姜犹全都无视,蹩脚念出她自以为充满赤诚感情的话。
“少爷,我会保护您的,不会再让您受伤。”
她上辈子根本不看小说,唯一接触的也是无数个惊悚绝望的背景故事。忘了说,她上辈子是无限流玩家一员,闯过许多危险系数极高的副本,还是死了。
所以她无比珍惜这个重生的机会。
崩人设扣除的积分虽然让她难受,但若是连主线任务都失败,那就不单单只是扣积分那么简单。
会死。
她的灵魂会彻底从世界抹除。
话音刚落。
姜犹听到耳侧传来一道不冷不热的冷嗤,微弱气息若有若无地洒在她颈旁。
少年像是听到了一句极为可笑的蠢话,薄窄的眼皮掀起,眸色变得愈发薄情且冷淡。
保护?
她一个管家怎么保护他?那群人恨不得他立刻马上去死,一旦找到机会就要冲过来撕咬啃食他的肉。更何况,他们素昧平生,而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私生子,她只是待在他身边,便会受到波及,谈何保护?
姜犹同样明白自己这句话毫无说服力,所以她决定,要用实际行动证明,以后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害到他。
无限流里她有个搭档,那人擅长推理解密,而她仅靠一身蛮力就行。论智力她可能比不上其他大多数宿主,但论武力值,无人能比得过她。
至于管家手册里的守则。
不过是受点惩罚而已,忍痛她可是第一名。
……
一路疾步来到训练基地的医务室里。
私人医生看到霍述,眼里无半点意外。熟练利落地帮他处理好伤口,双手插兜离开了医务室。
午饭时间到了。
捧着两个盒饭进来的姜犹看到的是正准备下床的霍述。
苍白病床被褥整齐放在床头,淡淡药水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屋子空间不大,门外是一条长长走廊,最里面是,ct室,磁共振室。还有与正规医院一般无二的手术室。
来后拍了片,少年身体锻炼得太好,那一脚并未伤到他的骨头。但内脏多多少少受了些伤,这会儿还不能下床。
姜犹把盒饭搁到旁边桌面,走过来制止他的行为。
“少爷,您还不能下床。”
霍述此刻却像是不听话、叛逆至极的小孩,完全不理会她的话,扯掉手背的针头,无视她的存在,朝门外走。
姜犹没有应对他这种性格人的经验。
落在半空的手尴尬地缩回,她两步并作一步,用身体挡住了门。
“少爷,你的身体还没好,不能下床的。”
她再次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