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游世风震惊站起,望向莫非。
主位上众人尽皆站起,脸上无不显露震惊之色。
莫非脸上的震惊之色也不比其他人少,然而转瞬之后,就化为狂喜。
“尊者境!问儿竟已达到尊者境!”
擂台下站着的都是年轻人,大都知晓伴器使用者的实力境界划分,即秀兵、器师、尊者、王将。
可操控原力护体,但还未打磨炼化出伴器者,为秀兵。
打磨炼化出属于自己的伴器,可随心意唤出体外者,为器师。
进一步打磨伴器,获得伴器特殊能力者,为尊者。
尊者之上,为王将。有史以来,极少人能达到王将境界,由于记载太少,要如何达成也无人知晓。只知一旦达成,即可移山填海,堪称陆地神仙。
擂台下这些年轻人,王将境自不必说,就连尊者境,也没人说得清到底是什么样的。
毕竟,整个云山一族,已知达到了尊者境的,也仅仅只有两人。除了族长莫非之外,另一人则是其父莫知云,亦是云山族前任族长,由于年事已高,自十年前卸任族长之位后,已不问世事多年。
云山之上本就太平无事,族长莫非在达到尊者境后,几乎从未出手过,因此族中后辈虽知尊者境之名,却从未见过尊者出手。只知尊者境极难达到,尊者与器师之间,立着一道天堑,一旦跨过,可谓一步登天。
族内中坚力量,族长莫非十五岁就已成器师,却直到十年前,他四十二岁时方才跨入尊者境,至于许骇浪、游不古等人,也都是族中天赋极高之辈,如今年纪都已四十有余,却仍站在尊者境门槛之外,望门兴叹。而更老一辈之人,莫知云的幼弟,当年亦可称天才的莫知言,更是在冲击尊者境不成后,器毁人亡。
然而,仅仅二十四岁的莫问,竟然达到了尊者境!
莫问脸色苍白,看着游豫,缓缓道:“很好,竟然逼出了我的真实实力。”
看着全身浴火的莫问,游豫脸上也难掩震惊。
“这是……尊者境?”
“不错。”莫问脸色愈加苍白,漠然道,“能败在尊者手下,也是你的荣耀。”
游豫盯着莫问,即便隔着升腾缭绕的火焰,亦能看出他苍白如纸的面色。
“你还不认输!”莫问厉声道。
“我在等。”
“等什么!”
“等你倒下。”
莫问怔了一怔,沉默半晌,方道:“不错。”
“你虽然入了尊者境,但境界还十分不稳,这火焰应该不是你主动释放,而是因为我的伴器危及到了你的性命,方才自动触发护体的吧?”
“此刻你根本无法操控这火焰,唯有等火焰耗尽你最后一丝原力,才会熄灭。我只要等着,你自然就会因原力耗尽倒下,输掉这场比试。”
莫问脸上的漠然消失不见,嘴角再次扬起,笑道:“不错。”
“我认输!”
擂台上,传出一声低沉的喊声。
裁判一跃而上,确认场上情况后,作出最后的判决。
“云山鉴武第十五战,胜者……莫问!”
莫问看着游豫,“为何认输?”
“因为你真的很强。”
游豫叹了口气,“我本想在打败你之后,将你去年对我说的话奉还给你,但却发现自己依然不是你的对手。”
“我去年对你说的话?哪一句?”
游豫愕然看着莫问。
“你不记得了?”
“你去年实力实在太弱,我随手就击败了你,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又怎么会特意对你说什么话?”
游豫怔住,然后大笑。
“你笑什么?”
“我笑我自己。”
游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艰难起身,跳下台去。
“你放心,明年云山鉴武,我游豫一定会打败你!”
莫问若有所思地看着游豫的背影。
“不错。”
然后一头栽倒。
游豫强忍伤痛勉强走回家中,跨过门槛时,终于支撑不住,一脚绊在门槛上,身体往前倾倒,不过迎接他的却并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一个温热柔软的身躯。
“豫儿,你怎么了!怎么伤得这么重!”
白灵素一脸心疼地将自己儿子抱起,放到床上,一转身,正与冲进屋内之人撞个正着,她惊呼一声,眼看要跌倒在地,那人大手一伸,勾住她腰腹,将她揽入怀中。
“让你看着豫儿,结果还是受了这么重的伤,真是的!”
白灵素恨恨地将那人推开,生气道。
来人自然是游世风。云山鉴武比试结束之后还有请金榜、拜祖先等不少繁琐仪式,主位之上游家只占一席,往年前去主位观战的都是大哥游不古,只是自去年起,游豫开始参赛,白灵素担心游豫安全,想让他亲自去现场照应,游不古便顺水推舟将主位让给了他。他既占了主位,自然需尽人事,仪式结束之前无法抽身离开,好不容易熬到仪式结束,方才急奔回家。
“夫人莫怪,给豫儿疗伤要紧。”
白灵素也知轻重,忙退到一边,游世风侧身坐在床头,右手覆于游豫心口,一股中正平和的原力缓缓从他掌心渡入游豫体内。
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游世风面色渐显苍白,额上冷汗涔涔,游豫的面色却是逐渐恢复红润,呼吸也逐渐放缓。
“世风,我看豫儿面色已恢复如常,你快收了原力,莫要伤了根本。”
白灵素心疼丈夫,在一旁劝道。
“无妨。”
游世风继续输出原力,又过了约半炷香方才缓缓停止。
白灵素给丈夫擦了擦汗,扶他去另一间房躺下休息。
游豫昏昏沉沉中,感觉到身体中忽然出现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只觉说不出的舒服,就此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肚中忽觉饥渴难耐,一睁眼,正好看到母亲坐在床边,以手作枕,扶着床柱似乎睡着了。
游豫身子轻轻动了动,白灵素忽然惊醒,眼见儿子醒来,喜道:“豫儿,是不是饿了,娘给你做了肉汤。”
说着,伸手取过床边矮凳上的肉汤,一看已是凉透了。
“汤凉了,我去热一下。”
“娘,现在什么时辰了。”
“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
“啊,时辰不早,我要修行了。”
“不行!”白灵素放下汤碗,嗔道,“你伤得很重,不许修行,给我好好休息。”
“娘,你知道的,无论病痛,我修行从未落下过一天。”
“反正今日就是不行!”
游豫腾地坐起身来,引动胸腹伤处,疼的他嘴角微微抽搐,忙活动手臂遮掩。
“娘,你看,我好得很。”
“豫儿你怎么……”
“没事的,豫儿伤已无大碍,既然孩子想要修行,你就随他去吧。”
不知何时,游世风已进了屋,他手搭在白灵素肩上,轻声道。
“好,你们爷俩一个德性,都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们要死要活,都跟我没有干系!”
白灵素眼泛泪光,端着碗出了屋。
游世风叹了口气,转向游豫道:“好小子!”
“爹,我不是故意气娘,你看我真的没事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
游世风伸手搭在游豫肩上,紧盯着他的双眼,良久方道,“豫儿,答应我,以后除非生死关头,再莫要行自残之事。”
游豫沉默不语。
“我知道莫问去年击败你时,或许以话语羞辱于你,令你心生怨怒。”
游世风又叹了口气,“你从未出过云山,不知这世界之大,强者无尽,若是被人击败羞辱,就恼怒异常,不惜一切代价定要讨回来,即便你真的侥幸不死,甚至实力大涨,站上世界之巅,但你的心早晚都会被这怨怒吞噬,堕入无尽黑暗之中。
“打磨伴器,亦是打磨内心,修行即是修心,自损伴器尚可恢复,心若残损,那便万劫不复了。
“不争一时之勇,不逞一时之气,心境通明,自然无敌。记住了吗?”
“爹,其实我在擂台上时,就已想通了。”
“哦?”
游世风一转念便已想到关键处,“解铃还须系铃人,是不是擂台之上,莫问又对你说了什么?”
“莫问说,他去年根本就没将我放在心上,也根本想不起对我说过什么话。”
游豫话锋一转,“那时我才明白,没有足够的实力,别人甚至都不屑于羞辱你。
“从今日起,我会更努力地修行,我已对莫问说,明年一定会打败他。”
“好!有志气,不愧是我游世风的儿子。”游世风哈哈大笑道。
“来,豫儿,先把肉汤喝了。”
白灵素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肉汤进来,狠狠瞪了游世风一眼。
“还跟个木头一样杵在这里做什么,等着我喂你吃么?锅里还剩了一点汤,自己拿碗盛去。”
“好嘞!知我者,素素也。”
游世风满脸喜色,兴冲冲地奔向厨房。
一碗肉汤下肚,游豫顿觉四肢百骸都充满了生机,迫不及待穿衣下床,出屋修行而去。
他早已发现,在朝阳初升之时,天地之间原力最是浓厚,修行起来事半功倍,因此,他绝不肯错过这个时辰。
游豫一路小跑,不多时便已到了他每日修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