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好!”李昭南冷冷一笑,向身边高喝一声,“来人,将唐义公押入天牢,三日后处死!”
龙袍卷起一地落花如雨,唐世言怔怔跪在当地,眸中却无半点波澜,这是他料到了的,李昭南的冷酷决绝,他不是第一次感受,他说过的话,便一定会兑现!
他说,要他死!他就一定不会活!
身边之人略微迟疑,人人皆知,唐义公虽不在朝为官,却是当今圣上最为倚重之人,李昭南背向唐世言,狠狠望一眼身边侍人:“愣着干嘛?没听见朕的话吗?”
侍从一惊,连忙走到唐世言身边:“唐义公,得罪了……”
唐世言缓缓起身,沉默的走下栖霞殿白玉宫阶。
他一步一步,不曾迟疑,甚至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芷蘅躲在殿门内,此时亦不禁走出,望着李昭南沉冷的眸光,目色惊凝:“昭南……”
李昭南看向她,没有言语,转身走回大殿。
芷蘅心头一紧,昭南,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他真的……要办唐世言吗?他的眼神看上去那样冷,不像是玩笑!
况且,唐世言战败,如此公然下狱,只怕日后就算要放了他,也会为居心叵测之人诟病,到时又要如何收场?
为什么,她总也看不透他的眼神、看不穿他的心?
芷蘅默然叹息——xizu.org 柚子小说网
君心莫测,也许,她终究不够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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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南令唐义公下狱,且将此事闹得沸沸扬,天下皆知,人人不免震骇,伴君如伴虎,看来果然不错。
而芷蘅每每提及唐世言,李昭南都会避而不谈,他到底在想什么?
阿那兵还在眼前,两日来,他宁愿与来使反复纠缠,也不愿放过狱中的唐世言,眼看距离行刑之日还有最后的一个晚上,腊月已至,十二月,梅花含苞,冬寒将来,芷蘅一身薄棉织锦裙,立在窗边,望一树梅花似傲。
是否,唐世言亦是太过骄傲了,是否,他们之间,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眼看行刑在即,却不见任何转圜的余地。
李昭南笔锋疾厉,批阅奏章。
芷蘅远远看着龙案前的他,眸光在烛辉里凝结,他似乎很多心事,又似乎若无其事。
忽的,一阵冷风袭过,烛火猛地摇曳,几乎熄灭,芷蘅心一颤,但见李昭南亦是笔尖一顿,眸光犀利望向殿口。
果然,一抹胭红色身影,自殿口直冲入大殿,有兵卫刀兵相见,碰撞激烈的火花,夜色愈发浓了,芷蘅看见李昭南唇角微微一牵,烛辉下,眸光分明。
她一怔,只见李昭南缓缓起身:“都退下,是朕的朋友。”
殿口兵卫得令,立时停手,退在一边跪倒:“是。”
容嫣非收起弯刀,丽眸如电,望着李昭南冷冷双眸,寒意陡生。
芷蘅惊道:“公主?”
容嫣非看她一眼,却亦是眼神冰凉,她冷哼一声:“皇后,枉唐世言对你情深意重,如今,你却要眼睁睁看着他送死吗?”
芷蘅一怔,愣在当地,她看看李昭南,李昭南却容色安定,平静说:“公主此来,只是为说这些吗?”
容嫣非望向李昭南:“陛下为何要这样做?”
李昭南笑笑:“朕不明白公主所指?”
容嫣非愤然上前,容色嫣红:“不明白?你为何要杀唐世言?”
“公主,唐世言临行立下军令状,若不能解决阿那犯境之事,便自裁于朕的面前,如今,他更是首战告败,朕令他下狱,处死,有何不对?于我大沅国政,公主是否插手太多?”李昭南眸光暗淡,声色俱沉。
容嫣非怔忪,李昭南如此的样貌,全然看不出,即将处死的人,是他曾经的生死兄弟!
“陛下,难道,曾经的种种您全都忘记了吗?是谁……肯为您出生入死,无悔无惧?是谁……肯为您流血牺牲,义无反顾?此番,他不过败了一阵,胜败乃兵家常事,您便如此不念往昔之情?试问,您于心何忍?”容嫣非动情处,不禁泪水盈盈。
烛辉里,她目光深深哀愁,李昭南缓步走下龙案,窗缝儿拂进的冷风令眸光更寒:“不然怎样?阿那的两个条件,朕不可能应下,梁州水患、苏城冰灾,朕不可能同意容尔丹如此巨额的议和条件,而与朕为妃……”
李昭南冷冷挑唇:“公主可愿意吗?”
容嫣非一怔,李昭南目光冷似寒霜,似乎毫无破绽可寻,火影在帝王脸上飘忽不定,芷蘅只是一边静静看着,她始终相信,李昭南不会绝情至此。
月色苍白,容嫣非目光忽而柔软,幽幽望向殿外。
“陛下果真要杀唐世言吗?”容嫣非沉声说。
李昭南道:“除非,有一个坚实有力的理由,令朕信服!”
容嫣非幽幽一笑,回眸说:“我想见他。”
李昭南毫不迟疑的向殿外吩咐:“来人,将唐义公带到栖霞殿来。”
容嫣非暗自凝眉,李昭南既如此决然的要杀唐世言,却为何如此轻易的便要自己见她,且不是令她前去天牢,而是将唐世言传到栖霞殿来?
“陛下不怕唐世言半途跑掉?”容嫣非挑眉道。
以唐世言的本事,这不无可能。
李昭南却从容笑道:“他不会!”
如此坚信的眼神,更令容嫣非不解,既然他如此信赖唐世言,却又为何一定要杀他?
许久,殿内皆是冷冷沉默。
芷蘅缓步走到李昭南身边,她眉间亦是许多疑惑不解。
李昭南的心思,恐非常人可以体味,而自己,终究也只是比别人多了解一点点罢了。
若说看透了他,这世上恐没有人吧?
殿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三人一齐看去,只见唐世言一身囚衣,迈进栖霞殿,侍人一个低身,李昭南示意他下去。
殿内,只有他们四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