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的场静司和名取周一的身后,太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失去了踪影。*港口的另一边。因为离得远,受伤的橘真夜无法使用异能笼罩,于是又变成了万里无云的模样,不过,看不见的妖怪的气息依然存在,但这些气息并不能突破‘人间失格’沾染到太宰身上。也许在看不到的地方,也有张牙舞爪的妖怪正潮水一样朝他淹没而来,太宰一边想着,一边面无表情的往前走,终于,走到隐晦的角落,一只正在通话中的卫星电话突兀的摆在集装箱上。太宰走过去,拿起电话。“好久不见,能够重新确认太宰君的安全,这真是让人高兴的一件事啊。”电话传出问候的声音。鸢色的眼眸压低,太宰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无比的冷漠。“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卫星电话的另一端,某个不知驻地的阴暗房间里,戴着风雪帽的青年低声笑了起来:“失踪了那么久,太宰君还好吗?我可是听说,连港口黑手党都没办法找到你的讯息啊,他们不知道你已经转而为政府效力了吗?”太宰一顿,没有说话。费奥多尔却没有唱独角戏的自觉,他屈指敲着桌面,轻微的声音穿过话筒,轻而易举的能被太宰捕抓到。“真是糟糕啊,如果太宰君还在港口黑手党的话,想必第一个偷渡的集装箱出现时,太宰就能知道我想做什么吧不,就算不在港口黑手党,失去自己一手建立的情报网,太宰君也通过另外的办法知道的吧,只是因为没办法再调度港口黑手党的力量,所以就只能这样看着。那,为什么不汇报异能特务科呢,那位坂口君不是太宰君你的好友吗?”没人能发现,在那一瞬间太宰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空气安静下来。偌大的空间,仿佛连呼吸都没有。太宰垂眸看着脚下的影子,像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在那个过去的春天里,在他不曾诉说的血色记忆中,每一个细节都清晰而真实,真实到他没办法欺骗自己,因为被土壤埋葬的并不仅仅是死去的人……再抬头,在橘真夜面前的伪装尽数褪去,阴翳的鸢眸透不出一点光,他又仿佛变成黑暗世界里令人闻风丧胆的港口黑手党干部,与世界隔着无法跨越的深渊,“那么,做了那么多,忙碌的老鼠君又想要做什么呢?”“只是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而已,太宰君不也这么觉得的吗?没有趁手的工具,也没有可以利用的人手,反正什么都做不到,太宰君不如维持现状,也这样安静的注视下去吧,也许会发生好的事情也说不定……”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太宰面无表情的把电话沉进海里。“没有可以利用的人手嘛……”太宰侧过头,远处碧海海天依旧,那些景色明明应该倒映在他的眼里,但实际上,只要有人能看见,就会发现,他眼底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点灰黑的沉寂。四周重新变得死寂。又在死寂之中,慢慢地响起微弱的呼吸。安静的仿佛不存在的太宰重新迈开脚步,远处的战场还没停止,轰隆的响声昭示着事情正在滑向糟糕的境地,但他并不准备过去,他在思考着他能做什么。他拿出手机,打开联系人名单。名单上的联系人少得可怜,细长的指尖选来选去,最终,在坂口安吾的号码上停了一下,又向下一滑,停在渡边的联系方式上。“这种时候,果然只能联系司法机关局了啊……希望他们来得及吧。”*战场之中,狰狞的妖怪已经全部苏醒。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就仿佛百鬼夜行一样。名取周一和式神瓜姬协力,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逐渐适应,慢慢的守住身后的防线,而的场静司……作为除妖世家的继承人,的场静司正被打的满场乱窜,一边蹿一边搭弓把突袭的妖怪串成烤串,还要一边寻找被橘真夜丢开的纸符。“所以,你到底把东西丢到哪里去了?”因为近距离挨了一枪,橘真夜只能坐在爆炸的集装箱上捂伤口,不过妖怪太多了,海风又大,的场静司的话他只能靠猜,刚准备要回答,余光就瞥见的场静司连搭三支弓箭,箭矢破空飞去,两支串中狰狞的妖怪,第三支却隐秘的越过妖怪,朝着最后方的狐狸面具妖怪飞去,橘真夜想也没想,闪电般抓了个妖怪丢过去,呆滞的妖怪啪地一下撞到撞到弓箭的尾端,弓箭受力一歪,化成流光,消失在海天之间。的场静司:“……”名取周一:“……”橘真夜:“……”心虚的橘真夜摸了摸鼻子,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啊?你刚刚问什么,你的纸符?我不知道啊。”的场静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的场静司再也维持不住除妖世家的优雅,冷笑出声:“你是对面派来的卧底吧?”橘真夜:“…………”“所以,你到底在搞什么?十年都没关注妖怪,却突然大发善心想要减轻除妖师的负担?这是你能做得出来的事情?”橘真夜沉默了。橘真夜狡辩:“我可是一直待在正义的一方。”的场静司都被气笑了:“正义的摆烂?”橘真夜:“……”“不管你以什么样的心情,想为那位太宰君做什么,妖怪就是妖怪……”橘真夜:“可是还不能确定他是妖怪呐。”的场静司:“……那是重点吗?!”“嘛嘛,别那么生气嘛,优雅,要优雅。你可是除妖世家的未来,不过,快想想办法解决一下问题吧,”橘真夜指着自己的伤口,“我快不行了,伤口太大,血马上就要流干了呢。”的场静司:“……”名取周一:“……”“你要不还是快点死掉算了啊。”的场静司咬牙切齿。随着愤怒的声音,带着流风的箭矢一下命中距离橘真夜最近的妖怪。顶着跟死人无异的苍白神色,脱力的橘真夜又重新跌坐下来,他捂着还在流血的伤口,越过拥挤的妖怪,和还提着手-枪戴着狐狸面具的身影对视着,失血的冰凉即将剥夺意识,他看着对方往后退了一步,很快消失在集装箱的阴影里。终于,橘真夜撑不住的,一头栽进黑暗里。………………无法述说此刻的感受,橘真夜觉得自己好像被包裹在无垠的空洞里,四周很黑,很静,也很冷,冷得让人难受。如果能多盖一张被子就好了。或者打开空调。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晒太阳更好。但好像,既没有被子,也没有空调,更晒不到太阳,没什么力气只想要睡觉的橘真夜在意识里纠结起来,最终,因为实在冷得受不了,他只好费劲的睁开眼睛。一睁眼,迟钝的意识回流,四周大片的白色倒映在眼底,橘真夜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夏日的阳光照到床尾,照在他身上盖着的被子上,透明的点滴一点点滴进血管里,橘真夜忽然就奇怪的不得了。“我身上明明晒着太阳盖着被子,为什么还会觉得那么冷啊?”守在病床前的渡边因为他的清醒才正要呼唤医生,听到这句话登时跳了起来:“会觉得冷是正常的啊!你的血都快要流干了!还有,我只是出个差,为什么你会搞成这个样子啊?!”橘真夜:“……”橘真夜撇开头。啊,这个啊,他也不知道啊。医护人员来得很快,他们井然有序的给橘真夜做完检查,换上新药,又离开了。因为失血过多,橘真夜没什么精神,他躺在病床上,总觉得自己下一秒还会再撅过去,但迷迷蒙蒙之中,又不肯立刻昏过去,最后,强撑着身体将最后的力气用在表达困惑上:“好奇怪,为什么没看到太宰呢?”渡边:“……”橘真夜没看清渡边的一言难尽,他甚至没来得及等到回答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已经是黄昏了,守在病床上的是正在玩苹果的太宰。鲜艳的红苹果被抛到空中又坠落,橘真夜的目光跟着苹果一起落下太宰身上,太宰停住动作,脸上还是一贯的笑容,“太好了,橘先生醒来,感觉怎么样,需要叫医生吗?”橘真夜认真的想了想,表情十分诚恳:“感觉还不错,就是特别想吃一个冰淇淋。”太宰:“……”太宰:“…………如果我现在给你吃冰淇淋的话,半个小时后,我就会被渡边先生挂到病房门口,脖子上还会挂上‘死有余辜’的牌子。”橘真夜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一笑又拉扯到伤口,登时表情都狰狞了。太宰只好放下苹果去找医生。等到医生再离开,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病房变得很安静。橘真夜没说话。太宰坐在看护椅上,目光却看着窗外。橘真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了一会儿,问,“怎么样了?”太宰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就挑了重点讲:“目前没出什么大问题,的场先生最终在犄角旮旯里捡回自己的符纸,然后和名取君协力清理了大部分的妖怪,不过,有一部分的妖怪逃走了,随后司法机关局的科员们赶到,把你送到医院急救。”橘真夜估摸着也应该是这样,不过他没去追问司法机关局为什么会在那时候出现在哪里,太宰也没有要讲这个的意思。第二天。收到消息的的场静司和名取周一来探病。在司法机关局的特工层层审核下,拎着果篮的名取周一走进病房,身后是臭着脸的的场静司,这两人都穿着校服,大概是刚放学。橘真夜笑眯眯的打了招呼。名取周一放下花篮,因为没见到太宰,又问了一句。橘真夜掂着手里的新鲜的红苹果:“被他的顶头上司叫出去了,大概要问清楚港口的事情吧。”名取周一知道他们和政方部门有关,但并不了解确切的情况,更不知道太宰的顶头上司是谁,但这种事不需要细问。简短的关切橘真夜的伤势后,名取周一才说起港口妖怪的后续事件。“因为是妖怪的事情,我想你们可能没办法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所以就擅自过来了。的场一族临时召开除妖师集会,号召除妖师对逃逸的妖怪进行祓除,这段时间里,大概会有很多的除妖师进入横滨。”橘真夜哦了一声,然后又感到困惑,“除妖师怎么进横滨?”横滨的混乱程度远超想象,随处可见的犯罪,大大小小鱼龙混杂的各种势力,其中就有让政方都要让利三分的港口黑手党。名取周一看了的场一眼,臭着脸的的场一言不发的背过身去,名取周一只好代替他解释,“的场君代表家族和司法机关局联络,司法机关局作为政方机构,会暂时的给除妖师们出具必要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