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五公主 38

程少商也不懂为什么自己的阿父阿母整日就是让自己回去嫁人,做新妇生儿育女打理家事侍奉翁姑?

自己脑子莫不是有病吧?

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位置,放弃配享太庙青史留名,去给旁人伏低做小,几个女儿争一个男人生一大堆孩子,还得替人家孝顺父母。

有病是吧?

到底自己这张脸看起来哪里像是有病的模样?

自己改还不成吗?

看着两个拉着脸还苦口婆心替自己讲做新妇能多幸福的父母,程少商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炸了。

“阿父阿母,不用替我操心这些了,我不想做什么新妇,更不要伏低做小侍奉旁人替旁人孝顺父母一辈子做个没用的废物庸庸碌碌。”

“我要替陛下鞠躬尽瘁,我要配享太庙青史留名,让后世子孙都记住我的名字。”

不愧是跟着女帝这么多年女娘,张口闭口就是废物。

萧元漪心里觉得这个女帝就是个离经叛道的人,她手底下的那些人个个都是没什么教养只喜欢同男人处处争锋的女娘,带得自己的女儿都开始忤逆不孝了。

女娘这一生若是不能嫁做新妇,不能生儿育女,没有丈夫疼爱,又不侍奉翁姑,那还是女娘吗?

“我们已经替你物色好了人家,那袁氏子至今还未娶妻,虽然年岁大了些,可好歹不用做填房,他房里也只有几个没名没分的侍妾,你一进门就是正妻,这也是阿父阿母为你挑的最好的婚事了。”

至于那什么凌不疑?

张扬跋扈,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压根就不在这个选婿范围内,这等人是不会疼人的。

程少商简直心累,“阿父阿母,我再说最后一次,我根本就不想给谁做新妇,也不想和几个女人争一个男人,我生来就不爱伏低做小,让我守着什么规矩活得跟个木偶似的,我宁愿我是个死人,宁愿当日就死在那乡下的茅草屋里,这样还清净些。”

这话确实是实话,当日快要死在破财的茅草屋里自己也曾想过,为何自己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

后来自己成了有阿父阿母的孩子,也一心想过找个疼爱自己和自己一生一世的夫婿,生儿育女共度一生。

可后来见过公主府的那些姐姐们的做派之后才知道,原来什么女娘做派,什么规矩体统,都是不公平的。

凭什么女娘就只能如此?

凭什么自己只配等人来爱?

自己为什么不能爱自己?

自爱,比那些有条件的随时可以收回的虚情假意的爱来得高贵得多。

自己早就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别人垂怜等着别人来疼爱的可怜虫了。

有了抱负,有了理想,有了人生奋斗的目标,这些东西哪个不比那点廉价的爱意来得重要?

程始萧元漪夫妇一听到茅草屋就有些心虚,不过心虚之后就是愤怒。

萧元漪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如此忤逆不父母,如此记仇,如此不孝至极!

失望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不孝女儿,“这么多年了,你还在心里怨我?”

程少商失笑,又把问题抛了回去,“阿母,你也觉得我该怨你吗?”

当然不应该呀!

这生恩你是一辈子都还不尽的,怎可如此忤逆不孝?

程少商一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既然阿母觉得我不应该怨,那我自然就不曾怨过,不是吗?”

“我不应该怨,所以我没有怨,不知阿母为何总觉得我会怨呢?还是你也觉得我本就应该怨,因为换作你是我你就会怨,所以你才每每觉得我在怨你。”

“但是阿母实在小人之心了,我根本就不怨,陛下说过这世间有爱才会有恨,要期待才会有怨怼,阿母,我不怨你,只请你以后也不要老是觉得我怨你,老是觉得我这个人好像有多小肚鸡肠似的。”

“我如今在朝中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都知道我这个人最是豁达做事有章法,也只有阿母你觉得我这个人小肚鸡肠一无是处。”

“我想您老是觉得我会怨觉得我在怨,大约是因为阿母心虚,当日只带走男丁觉得留下没用的女娘养废了只管甩出去便是又算不得什么事,只是后来回来知晓我差点没命这才良心发现觉得有些亏欠了我,不过您的亏欠一文不值,您也从来不想补偿我待我好些,因为那样就会显得您当日确实错了,您怎么会犯错呢?”

“所以才要时常打压我贬低我让我知道我自己一无是处本来就不配得什么好,以此来显示您理直气壮,来显示您从来不曾亏待过我,我本是朽木只配得您如此对待都是我自己的缘故。不过我想您嘴上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因为人性如此,让一个自负的人承认自己做错了事本就是千难万难的。”

这一番长篇大论直接让程始两口子和门外的一家子都沉默了。

众人沉默,程少商还不想闭嘴,因为自己一直有一个疑问还没有解答。

“只是阿母,我不明白,您也是个女娘,为何总觉得女娘没用,总觉得女娘废不废的随便甩出去就好了,您的阿父阿母难道从小也是如此对您这般吗?所以您从小耳濡目染,觉得女娘不中用没有价值,可以随手丢弃嫁祸于人,阿母,可是我看您自己怎么不是如此呢?您会功夫上战场,却觉得自己的女儿就只做个废物随手丢出去就好,为什么会如此?”

啪!

耳刮子打在脸上的声音让众人回神,大家都觉得这些话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一个女娘,为何会对自己的阿母如此忤逆?如此咄咄逼人质问自己的阿母,这……

“嫋嫋,你……”程始心疼的看着女儿脸上的巴掌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想不到女儿一直以来心中是存的这样的想法。

居然有如此多的怨言,早知道当日就该把她带在身边的。

唉……

看着怒意上涌的萧元漪,程少商还是不解,只疑惑道:“阿母,可是我哪里说得不对?还是我全都说对了,所以阿母被戳了痛处觉得丢了颜面,这才开始恼羞成怒了?”

陛下说过,某些人是不能接受自己的错处被拿出来审判的,他们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只会觉得说出来的那个人该死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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