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站出来主动自我介绍的是一个少校营长, 29岁。
名字叫林簌，长得不错，说话还挺风趣幽默的。
程澜觉得应该前途挺好。高煊和她小叔林景南也差不多这个年纪, 也才是营长嘛。
不过听说高煊是要升副团长了。
“我是头婚。以前在军校的女朋友嫌我当兵挣得少, 跟当地一个老板结婚了。家里只有一个哥哥，已经结婚了，在乡镇企业当领导......”
旁边还有个副团长，36岁。
他小声对参谋长道：“这小子插队啊。”按职级应该他先说的。
参谋长道：“娶媳妇儿的事谁还谦让啊？谁让你刚才不表态的。之前一群人围着高旅长, 非得要他介绍恋爱经验。他不是说了么，就条：胆大、心细、脸皮厚！胆大可是排在第一位的。”
“我那不是听你说这些女同志至少年入过万，一时心头没底么。”
他是副团长，一个月才小300，一年算上福利差一点4000。
连人家女同志的一半都不到, 搞不好只有分之一。
他还是离异，家里还有个十来岁的儿子了。人家嫁给他得当后妈。
幸亏只有一个孩子哦。
如果他有一儿一女，按现行的计划生育规定，以后结婚都办不到准生证了。
那样更没戏，谁会想嫁给他, 给他儿子当后妈还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
就犹豫了那么一下, 然后就被林簌这小子抢先了。
程澜听到了。她也觉得这人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她手下这帮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 读到高中毕业参加工作, 后来又通过夜校、自考等方式取得了大学文凭。
如今自己拿着世人眼中的高工资。估计真没哪个会想不通要去嫁一个十六岁的离异男，还要当后妈的。
大概半小时左右吧，这十几个男同志都自我介绍完了。
叶蔓蔓看老板坐在一旁没出声, 于是道：“参谋长，我们姐妹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当然是不要挑到同一个人身上去了啊。那难免伤和气嘛。
最后，那位离异带娃的副团长果然乏人问津。他有些沮丧的样子。
叶蔓蔓瞧上了最先发言的林簌。
另外三个女下属也各看上了两个营级, 有一个挑中了一个连级长相标致的。
程澜把结果告诉了参谋长，“你问问他们有没有意向。”
这是双向选择呢。
当兵的那边怎么想的，中间有没有波折，程澜不清楚。
反正最后就是按女方这边的意思暂时结了对，四对小年轻就在军区一起散步、聊天，增进了解去了。
参谋长是以开会的名义召集的人，没被挑中回去也没什么丢人的。
这会儿都十一点了，大多推说还有事就开车或者搭车回去了。
程澜想了想，摸出她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给程岩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程岩道：“什么事，说！”
“听着挺忙啊。是这样，七伯母让我给你介绍对象啊。你看有这个必要么？”
程岩道：“你在北京，我在成都。你给我介绍对象，我成都的家业不要了啊？你不用管我妈。她就是看人家程昕嫁挺好的，眼馋了。”
程昕带娃嫁给没娃的于援朝，村里人都觉得她嫁得挺好的。
尤其如今程昕生了儿子，于援朝又升为了正处级的公安局长。
正处级，跟县长、书记一个级别了。
“倒也不是说眼馋，七伯母肯定也是希望你有个伴。”
这个年代，离个婚还跟原罪似的。
明明当初是赵乾出轨，可如今岩姐混得很好，年入都在往十万奔了。
就有人说当初是不是她想着法的把人给蹬了。
还有人整天叨叨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就打麻将也还是原配搭子好啊。
岩姐如果是一直在成都，可以不理。但她不是回去开了个山泉水厂么。
同样是全村人都能按一定比例分红的。
这难免就有人、尤其是赵家村的人到她或者七伯母、七伯跟前叨叨了。
七伯母肯定看不上赵乾了啊。
所以上次她打电话祝贺程澜的度假村开张，就跟她说遇到好的替岩姐留意一下。
刚这个副团长吧，她瞧着人也是老实、本分的。
有儿子了，应该也没有生育要求。
如果岩姐有意，她就找高煜问一下具体的人品如何之类的。
如果没有，就不用了。
程岩道：“其实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昕姐心头也不少憋屈。公安部大院的人有时候难免叨叨几句，认为她高攀了之类的。我吧，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我决定不往上找！我现在还在奔事业，虽然跟你没得比，但大小也是我自己的事业。我要找就找个顾家、会照顾家庭的。”
“好的，我知道了。”那就不用问了，解放军肯定照顾不了家庭的。
程澜说着笑了一下，“我说昕姐怎么突然要开分店了。还问我为什么不送悦悦去公安部大院的幼儿园。哪个人后不说人，哪个人后不被人说啊？总有那么些多管闲事的碎嘴子的。”
不过，听那些人说这说那是有点烦。她也是从漂亮国回来，才没有说她高攀高煜的了。
那些人也是搞笑，说这些损人不利己嘛。就典型的他自己不好过也见不得别人太好过了。
程岩笑，“昕姐估计如今和你也没什么共同语言了，有事就找我说。她说不想之前靠妹子，现在靠女儿。小鱼儿现在也六岁了，她可以试着多开两家分店。倒也不是为了那些说闲话的，而是想给小鱼儿攒留学的花费。用杳杳的钱，和用萧清远的钱没什么两样。她不想这样！”
程澜道：“那得看她几时送小鱼儿出去。如果只是出去读大学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十年后杳杳肯定是自己就很能挣了。不过，她多挣一些也不是坏事。就是要处理好家庭和事业的平衡。”
其实想想，她和高煜一月一聚，各自忙各自的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
昕姐如今成天最上心的就是丈夫、孩子吃住得好不好。
一旦她去忙事业了，可能照顾得就没那么周全了。
到她这里，一个月见一回，抽得闲的时候来，就没那么多操心的。
至于昕姐不往上找的想法，程澜觉得其实她想得挺清楚的。
如果真的有男的不那么大男子主义，愿意照顾家庭还是挺不错的。
她看看表，十一点一刻了。
打回家里问了下晓华两小只的情况。
今天周六，其他小朋友上学去了，就只有他们两兄妹一起玩耍。
晓华又要做午饭了，她担心她一个人搞不定。
“姑姑，没事儿。她俩在楼下沙坑那里玩呢，我在窗口就能看到。”
既然是这样，程澜就安心了，没急着回去。
她问了一下高煜的办公室在哪里，然后去他的办公室了。
高煜如今自己一个人用一个办公室。
他既然回来了，今天就来把近期堆积下来的书面工作都处理了。
旁边有文书在向他解释这些文件相关的事宜。
听到敲门的声音，文书过来开门。
“嫂子——”
程澜问他，“你们副旅长忙不忙啊？”
“还好，就是处理一些文件。旅长，那我先下去了。您有事要问再叫我。”
高煜道：“嗯，好的。”
文书下去了，他走过来，“家属来访，欢迎、欢迎。里边请——”
看来是真不忙了。
高煜拿自己的水杯去给程澜倒水，程澜道：“看你精气神好多了，还是得一张一弛才行啊。”
高煜把水杯放她面前，一本正经地道：“可能是因为阴阳协调了吧。”
程澜刚喝了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她把水咽了下去，“你不要一本正经讲这种话啊！”
“这种话，哪种话？我这是大实话。难不成你平常都不想我的？”
程澜道：“其实还是想的。”
不过有俩孩子闹着，自己的事情也多，倒也不是太频繁。
至于高煜，她觉得他也是忙完了才想得起她来。
没办法，他们俩都是事业型的。
程澜道：“我说话不影响你吧？”
“不会啊。我看了个小时了，下午再来一趟，之前堆积的文案工作应该就都搞定了。”
程澜和他说了那个副团长的事。
“这样的条件往前推15——20年，香饽饽呢。就算是当后妈也会有人上赶着的。那时候村里如果有人能去随军，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呢。”
那时候随军就代表有钱、有票，不会饿肚子了。
高煜想了想道：“是老何吧。他估计也是要求还挺高，不然怎么都能找到的。又想挑个学历高的帮着教育孩子，最好还是大姑娘。如果能漂亮又知情识趣就更好了。但如今随之女性受教育权利的普及，尤其是实施九年义务教育后，女孩子读书的越来越多，能自力更生的也越来越多了。而且，像你公司的管理人员，那收入都赶上甚至超过我爷爷了。真要从收入上来对标，还真没办法。”
程澜道：“肯定不能这么对标啊。譬如你正团级能配车、分90平的房子，医疗那些也都大比例的报销。这比挣一万一年的强多了。”
高煜笑了一下，“我今天路过会议室就听到参谋长在给那些人做工作。说女方能挣绝不是坏事，男同志要摆平自己的心态。摆不平的可以想一想我们两口子的巨大收入差距。然后他看到我路过，还非拉我进去让我介绍经验。”
说着他从程澜手里拿过杯子，自己也喝了一口。
“这种事我能有什么经验？就只能说我就想着我自己也算挣得多、花得少，又没吃软饭。”
他真找不到什么花钱的地方，吃国家、穿国家、用国家的。
关键这几个月出军营都的为了带训，上哪花钱去？
所以一个月到手三百多，直接存百。
程澜笑，“光是不吃软饭估计还不够。男的一般都喜欢自己是顶梁柱，除了赚钱养家其他琐碎事务一概不管。孝顺父母、教养子女都推给了媳妇儿。但因为拿钱养家了，就能心安理得，还觉得自己做的贡献更大。简言之就是在家当大爷。一旦女方挣得更多，就容易心态失衡了。也不知道这次能成几对？”
做媒这种事，肯定就是牵线搭桥就好，旁的就不要管太多了。
等这次看看效果，再说安排下一次的事吧。
高煜楞了一下道：“我没有这样吧？”
“没有啊，咱家你挣得少嘛。你女儿都晓得你是穷当兵的。”程澜戏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