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强制爱

晏长风这时候自掏腰包偿还各位管事的欠款,无疑是在笼络人心,秦惠容知道,赵氏知道,心里都是一样嫉妒痛恨,但谁也没办法,谁让他们就是没本事赚钱,只能憋着生闷气。

钱忠带头对二少奶奶千恩万谢:“谢二少奶奶体谅咱们的难处,如果不能偿还各位管事的钱,我真的没脸再继续在国公府干账房了!”

今日各位管事来闹事,有钱忠的一份功劳,前几日秦惠容挪用公款来拆东墙补西墙,他就看准了秦惠容要完蛋,于是他就推波助澜了一把,把她借折子钱,以及账房没钱的事透露给了各位管事。

管事们有一听府里穷成这样,担心自己的钱白白打了水漂,所以才闹得这样凶,就是为了逼着夫人跟老夫人还钱。

这时候谁还了他们钱,谁就是大恩人,一时间屋里“谢二少奶奶”的感激声此起彼伏,恨不能当场给二少奶奶立块长生牌。

许氏这会儿可喜欢坏了这个孙媳妇,识大体顾大局,说拿钱从不含糊,谁说她没有大家风范了,这不比那些个平日勾心斗角遇事屁也顶不上的大家小姐有风范?

“霁清媳妇儿,我知道你心善,但这是国公府的公账,无论如何不能叫你掏钱。”许氏说,“这笔钱先从我私账里补上,包括惠容借的折子钱,国公府的脸得先捡回来。”

秦惠容立刻磕头谢恩,“谢祖母救急,惠容知错了,等我有了钱,一定还给祖母!”

“谢就不必了。”许氏对她态度冷淡,“今后你也不必管家了,老老实实待在世子院儿里,裴钰能回来你就相夫教子,不能回来你就安分守己过好自己的日子。”

这就相当于打入了冷宫,如果世子还能是世子,秦惠容将来还有出头之日,如果世子倒了,那她一辈子就只能烂在后院里了。

秦惠容一向善忍,她跪在地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是,祖母。”

许氏不再看她。

赵氏见说到了管家一事,趁机说:“惠容的确不是管家的料,当初我也是让她多跟老二媳妇学,本来以为能学个皮毛,谁知道这样不中用,我看还是叫长风继续管吧。”

“母亲,这可使不得!”晏长风不等老夫人说话便抢先拒绝,“您跟老夫人在,这家里无论如何轮不到我管家,我年轻不服众,管个一天两天的还成,时间长了就露怯了,何况我近来生意忙,实在力不从心。”

家事如今是烫手的烂摊子,谁管谁头大,晏长风才不替赵氏来收拾。且这时候是世子之位最敏感的时候,二房不能落人口实。

赵氏心里暗骂老二媳妇儿心眼多,她本来是想等着秦惠容把家事管砸了,然后接手,把府中权利收回来,谁知道秦惠容这么“能耐”,把家底儿都掏空了不算,还弄出了亏空!关键是,现在府里管事都对老二媳妇儿感恩戴德,人心都被她收买走了,这时候除了她,谁来管家都是出力不讨好。

赵氏心里那个气啊就别提了。

“你别老想着推掉肩上的担子,家里眼下这烂摊子,你不管谁管?”许氏叫二孙媳妇过来,本来是想让她接管家事的,可叫孙媳妇这么一说,想想确实不是时候,何况还有个不省心的婆母。

她点拨赵氏:“你好好管家就没有这么多事,好好一个国公府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你要负很大责任。”

赵氏此时简直想骂街,府里没钱那能赖她吗?当初二老爷三老爷霍霍家产的时候老太太怎么不说?公爷花钱在外头养外室她怎么不说?是,她没有赚钱的本事,可她天天往府里贴嫁妆,没有功劳也不该有错吧!

却不知许氏对她的不满不是因为钱,是因为她在府里干的那些脏事,尤其是她害了白氏,导致霁清打小没了娘,身子骨还不好。许氏这时候越是喜欢长风,就就越是心疼霁清没有一副好身体,也越厌恶赵氏。

“是,母亲。”赵氏心有怨气,也只能忍着。

世子生死未卜,家里又出了这么一场闹剧,北定院的气氛荡到了谷底。

晏长风出来时,裴萱还有裴显裴安两兄弟皆神情凝重地在院外候着,好像这府里的天快塌了似的。

“都在这做什么呢?”

裴萱纯是担心她嫂子受什么牵连,紧张问:“二嫂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晏长风握住她的手,朝那格外关注家事的两兄弟说,“你们都不用担心,都没什么事,家里好好的呢。”

裴显跟裴安两兄弟都断定是老大要完了,否则这些管事怎么敢跟世子夫人闹?如果老大出事,这府里那就要变天了。

裴显一脸的不相信,他盯着晏长风试探,“二嫂就别瞒我们了吧,大嫂管家不利,这府里管事的权自然要落在二嫂头上不是?”

晏长风心说她今日幸亏把家事推了,否则明日就能传出二房要上位的消息来。

“三弟这“自然”二字从何说起?家里有祖母有母亲,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头上不是。”

裴显跟裴安对视一眼。听这意思,老大还有戏?

或者,就算老大没戏,家里将来谁当家也还不一定?

“二嫂这就谦虚了,在我心里,咱们这个家怕是也只有你能当好了。”裴显给晏长风扣高帽,“不瞒你说,你管家那段日子,是咱们最舒心的时候了,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我们兄妹几个,包括老二,原先过得那都是什么日子?说句不好听的,也就比别人家的下人们好点。”

“呦,这我可不敢当。”晏长风不吃他这一套,她但凡表现出一点被恭维到的高兴来,二房想上位的话柄子就被老三抓到了,“家里有赖长者,不论什么时候,咱们这些小辈都不顶事,三弟还是别太操心了,家里有祖母,有父亲母亲,轮不上咱们费心。”

裴显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心说老二娶这个媳妇儿可真是个大麻烦,“二嫂说得有理,既这么着,那我就回房等饭去了,希望今日的饭食还能吃。”

他说完摇头晃脑地走了。

裴安目送三哥走远,又朝裴萱说:“既然没什么事了,五妹也回去吧,我有事跟二嫂说。”

裴萱看了眼二嫂,“那我先走了二嫂?”

晏长风朝她点头,“中午没事就去我院子里吃饭吧。”

裴萱:“好。”

等裴萱走后,裴安做了个请的手势,“今日天气好,去花园子里走走吧二嫂。”

“有什么话就说吧。”晏长风双手插在袖笼里,没动。

裴安看了下四周,微微一笑,说:“二嫂,我查到了桃花马的来历。”

晏长风袖中的手指抠了一下手臂,她抬眼盯着裴安,“你跟踪我?”

“跟踪?二嫂你高看我了。”裴安摇摇头,“那日我碰巧去郊外游玩,见你跟着一队马贩子,后来只见马贩子进城没见到你,我就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于是就跟上了他们,然后一路跟去了通州。”

晏长风眼角微眯着,审视着裴安的眼睛,“哦,所以你查到了什么?”

裴安谨慎地注意着周围,长话短说:“那种桃花马是有人专门培育来牟利的,在朝中有一个大后台,你一定猜不到是谁,是大哥。”

晏长风的眼中闪过一抹怀疑,裴钰有这么大能耐?说是裴延庆恐怕都比裴钰有说服力。

裴安知道她不信,坦白说他最开始也不信,“我跟踪那些人去到通州的一个秘密马场,以养猪场做伪装,那养猪场的管事是大哥曾经的一个部下,在战场上受了伤,是个跛脚,二嫂稍微一查就知道,另外有一点你或许不知道,醉红尘也有大哥的股,他赚的钱不少,但玩的也大,这些也都不是秘密。”

晏长风快速消化着他的话。

裴安继续说:“当然,可能不只有大哥,但我想二嫂跟二哥,眼下只需要查到这里就够了。”

晏长风的思绪倏地一停,原来裴安在这里等着呢。

裴安费劲巴脑地帮她去查桃花马,她开始以为他是为着姚文琪来献殷勤,这会儿看来是想简单了,裴老四恐怕更想跟他们二房献殷勤。

裴钰犯了谋逆的大罪,最好的结果就是能捡一条命,世子之位多半是保不住的,老大没了,世子之位最有可能落在裴修头上。

可这说不通,那天裴钰还没刺驾呢,裴安怎么知道裴钰要完的?还是说,裴老四早就有这个心思,想撺掇二房一起除了裴钰?

不过,不管他是早有这心思还是查到裴钰之后有的,反正现在他是一门心思让二房当这个出头鸟,除掉裴钰。

包括裴老三,恐怕也在等着二房出头干掉大房,如此一来,大家都是庶子,世子位面前,大家都是平等的。

“四弟,你恐怕是有些误会。”晏长风才不当这个冤大头枪靶子,“我是要查桃花马,因为我被马市骗了一大笔钱,我得弄清楚这些坑人的马到底怎么回事。”

“这没有区别。”裴安说,“查到了幕后黑手,嫂子难道会放过他们吗?还不是一样要除掉,眼下大哥迟迟没有惩处的消息,上面恐怕是在犹豫,万一最后他毫发无伤,继续回来当世子,你跟二哥岂非失去了这天赐的好时机?”

“四弟,你这话我听听就算了,犯了罪的人自有法令惩处,与我没什么关系。”晏长风越过他,说,“回去吃饭了。”

裴安看着她离去,勾了勾嘴角,二嫂比他想象中要难对付呢。

天黑,裴修迎着月色而归,照例先去正房门口溜达一圈,进行一日一度的咳嗽表演。虽然暂时没什么用,二姑娘没有要管他死活的意思,但他坚信一定会有用,所谓水滴石穿,他就不信二姑娘那颗心比石头还硬。

表演咳嗽不能太刻意,得显得他是深夜奔波而归,路过卧房门口不放心过来看她一眼,然后忽然有了咳意,又不想让她听见,需得是压抑的小心翼翼的咳嗽那么一两声。

然而今日他刚刚起了范儿,提着一口气咳将未咳时,房门忽然从内打开了。他一口气卡在了半道,好悬没把自己呛死。

“咳咳咳……你,咳,你怎么出来了?”

晏长风刻意等他,听见脚步声就出来了,她倚着门框,上下扫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一到门口就犯病啊?”

裴修:“……”

在院子里守着的八角心说可不是吗,他家少爷的咳嗽都是招之即来,关键时候从不掉链子。

“我没事,”裴修看她胳膊上的伤,“你好点了吗?”

“我丫头都让你收买了,好不好你还不知道吗?”晏长风下巴往屋里抬了抬,“今晚的汤给你留着呢,我身体没那么需要补,你明天不用叫厨房熬了。”

裴修捏了捏鼻尖,“既然你无碍了,那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书房了。”

晏长风嘴角抽搐,这人说他知道好歹吧,天天找抽,说他不知道吧,关键时候还知进知退的。她抬手扯住他的氅衣,“别去厨房凑合了,跟个受欺负的小媳妇儿似的,屋里有汤有饭菜,我吃不完,一起吃吧。”

裴修回头,晶亮的眼睛注视她,“吃完饭呢?”

“什么?”晏长风没懂。

裴修:“吃完饭,我是不是还要回书房?”

理论上说是这样的,可是晏长风忽然意识到,这样请人家进屋吃饭就有点不合适。表面上他们在吵架,都一起吃饭了,那算和好还是没和好呢?

她沉默,裴修便转回了头,“那还是不吃了吧,我去厨房对付一口。”

他刚抬脚走了一步,又被扯回去,他听身后的姑娘说:“搬回来吧,别折腾了。”

裴修倏地扭头看着她,一双眼睛似要将她看穿,“我搬回来可再也不走了,你想好了么?”

晏长风被他直白而炙热的眼神定住,呼吸也跟着停滞了。她扯住他衣服的手指微微松动,却猝不及防地被他抓住,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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