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太一东皇

如果没有苏云媗的邀请,南柯子也如其他东华宗长老一般,少理俗事,潜心修行,注重炼丹一事,这辈子注定名声不显。在江湖人的眼中,与陆夫人一般,都是不擅与人争斗之人,说白了就是不擅长厮杀。

正因为如此,青阳教在齐州境内肆虐的时候,并不怎么把东华宗放在眼中,真正让他们忌惮的,还是不在齐州却将齐州视作私宅后院的清微宗。

因为清微宗缘故,东华宗倒是没怎么受到青阳教之乱的波及,仍旧超然世外,做那仙风道骨的山上之人。

前不久的时候,丹霞峰上来了一位身份极为贵重的贵客,报上名号之后,山门处的知客弟子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上报。南柯子得知之后,不得不离开丹房,亲自出迎。

虽说丹霞峰不接受外人的贸然拜访,但是凡事无绝对,有些人还是可以例外的,比如受邀而来的客人,或是丹霞峰上某位长老的故友,还有就是清微宗来人,毕竟东华宗现在要受清微宗的庇护,清微宗又是当年四六之争的领袖,故而清微宗可以在规矩之外。

当然,也不是随便一个清微宗弟子就能有此殊遇,七十二位岛主肯定不行,三十六位堂主中的绝大部分人也够呛,非要是清微宗的嫡传弟子不可。

这两位清微宗的嫡传弟子登山之后,并未做什么,也没说什么,只是在丹霞峰上闲逛,倒像是来赏景的。

丹霞宫的八座大殿,取名就如这丹霞宫一般,极为简单明了。比如说三座主殿,供奉道祖的就是道祖殿,供奉三清祖师的就是三清殿,供奉药王的就是药王殿,五座偏殿分别供奉五位祖师,东华帝君又称少阳君,故而五殿分别是:少阳殿、正阳殿、纯阳殿、海蟾殿、重阳殿,后来有东华宗祖师将海蟾殿改名为紫阳殿,故而此五殿又被称作“五阳殿”。

五阳殿外有一座宽阔的白玉广场,一名少年漫步其中,他身着一件玄色黑袍,头上以墨玉簪子束发,脚踏云履,面容温和,行走之间,大袖飘摇,不染尘埃,

有着与年龄不符的仙风道骨。

少年走到五阳殿之首的纯阳殿外,朝里面望去,依稀可见殿内那尊东华帝君的宏伟雕像,雕像高达数丈,不是道人打扮,却是戴有帝冠,身着帝袍,左掌在上,右掌在下,两掌的掌心隔空相对。

佛家有竖三世佛,象征过去的燃灯古佛,象征现在的释迦佛祖,象征未来的东来佛祖。又有横三世佛,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王佛,中央婆娑世界的释迦佛祖,西方极乐世界的接引佛,如此便是五尊佛。

道家则有三清四御之说,因为太清道德天尊乃是太上道祖分身所化,故而又有“六御”之说,分别是:统御万天的玉皇大帝、统御万神的勾陈上宫大帝、统御万星的北极紫微大帝、统御万灵的东极青华大帝、统御万类的南极长生大帝、统御万地的后土皇地祇。六御对应六合,即上、下、东、西、南、北。故而世人常说,皇天在上,后土在下。

东极青华大帝即是东华帝君,又称东王公、东皇。

少年看了眼这尊东华帝君的雕像,再看了眼殿门上方的牌匾,轻声诵道:“九九道至成真日,三清四御朝天节。”

然后他自嘲一笑。

在道门的神话传说之外,还有许多其他传说,据说有一尊上古大神,也曾经掌管天庭,名为东皇太一。

他姓李,名为太一,表字东皇。

这个表字,不是师父给他取的,而是他自己取的。

他的那位师兄,只是玄都紫府,而他却要凌驾于诸天之上,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人。

这倒不是他不知天高地厚,而是事实如此。

如果说某个小宗门的弟子,或是哪个江湖散人,敢于说出如此话语,那定然失心疯了,可他不一样,他自学艺起就立于山巅之上,无论是自身的眼界格局,还是师父同门的修为境界,都是当世顶尖,他能说出如此话语,自然是认为其他人皆不如自己之故。

这是自负,也是傲气。

在五

阳殿中,年长的东华宗道人都对于这个少年敬而远之,不愿招惹半分,唯有一些半大不小的年轻弟子聚集在一起,说些不着边际的闲话,言谈之间难免提到这个外来的贵客,据说与少年一道而来的还有一名女子,不过女子在一座偏殿住下之后,就很少外出,偶有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也是去往丹霞峰后峰处的绝壁,似是练剑。

不多时后,有一名女子从另外一个方向行来。

少年扯了扯嘴角,并不如何掩饰自己的轻慢和不屑。

女子主动开口道:“你领我来此地,到底要干什么?”

少年答非所问道:“师姐已经多久没有处理青鸾卫的事宜了?”

女子皱了皱眉头。

少年又问道:“那师姐知不知道,四师兄如今身在何地?”

女子默不作声。

少年追问道:“前不久,三师兄与‘血刀’宁忆交手,虽说双方并未尽全力,故而未分胜负,但其中因由,师姐不会不知道吧?”

女子似乎被这类不着前后的问题弄得有些恼火,语气愈发冰冷:“你到底要说什么?”

少年轻轻叹息一声:“看来是不知道了。没想到师姐还真是一门心思练剑,什么事情也不管了,与那些埋头苦读的书生又有何异?”

女子冷笑道:“我比不得你们这些天才、奇才,一个心思只能做一件事,分不得心。”

少年平淡道:“人贵有自知之明。”

女子笑意愈冷,说道:“志得意满,得志骄狂,这不算什么,只是你千万不要跌倒了,只要你跌倒了,那么你今日的狂悖,日后都会加倍反噬。四师兄的前车之鉴不远,前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少年没有理会女子,只是再度望向纯阳殿内的东华帝君,轻声感慨道:“太乙东皇,东皇太一。”

然后少年转身,撂下一句:“道不同不相谋是其一,朽木不可雕也是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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