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箫声再至

李玄都将关于韩邀月之事大致说了一遍,楚云深面露沉思之色,再度望向白绢,问道:“不知韩邀月为何要追杀姑娘?”

白绢犹豫了一下,道:“我是忘情宗弟子,韩邀月是我师兄,他这些年来与宗主多有冲突,为了宗主大位,暗中培植党羽,残害同门,我虽然不常在江湖行走,但颇受宗主看重,故而成为韩邀月的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黑白谱终究比不得三玄榜单,其中虽然归纳天下高手,但不能做到尽善尽全,若是有人境界高绝却不在江湖行走,江湖上无人得知,那不入黑白谱也在情理之中,故而白绢说她不常在江湖行走,便是解释了为何她在黑白谱上无名的缘由。

李玄都插口道:“如今忘情宗的宗主是‘天刀’秦清,我记得秦清曾经说过,待到韩邀月登上太玄榜,便将宗主之位还给韩邀月,那韩邀月又何必去争?”

白绢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韩邀月觉得自己踏足太玄榜的希望渺茫,或是已经等不及了。”

楚云深道:“秦清乃是如今的太玄榜第一人,除了老玄榜上的几位神仙人物,无人是他敌手,韩邀月又如何能与秦清抗衡?”

白绢道:“宗主顾念旧情,不愿对韩邀月出手。而且韩邀月也不是势单力孤之人,这些年来他不断交结西北五宗之人,与无道宗的几位高手都有交情,也是不好轻动。”

楚云深轻叹一声:“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

李玄都补充道:“的确如白姑娘所说,在金陵府的时候,韩邀月就曾经联手道种宗、无道宗等人趁着秦都督之事对金陵钱家发难,若不是景修出手,怕是秦都督已经命丧落花台,钱家也要落到他们的手中。”

说罢,李玄都又将落花台之变的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

当初江南总督意图处死秦襄的时候,北方的齐州总督辽东总督都是反对态度,故而此时李玄都也不必太过忌讳此事。

楚云深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刚要开口说话,天外又隐隐传来飘渺箫声。

这箫声正是韩邀月

的箫声,想来是韩邀月在被暂时吓退之后,此时已经回过味来,故而又追杀过来。

李玄都面露苦笑,若是他与白绢能够联手胜过韩邀月,便也不用逃了,先前还可以用藏老人的“白骨玄妙尊”将其吓退,这次却是不能善了。

短短片刻之间,箫声已经越来越近,仿佛直接在几人耳畔响起一般,使得李玄都和白绢的气血隐隐受其牵引,翻腾不休。

楚云深的脸色略显凝重,说道:“吹箫之人境界境界极高,箫声通透,寻常人听不出什么玄机,可若是换成有修为在身之人,便会受箫声牵引,而吹箫之人便能凭借箫声所受气机反震来判别对手的境界高低。换而言之,韩邀月已经找到你们二人了。”

体内气机絮乱如沸水的李玄都苦笑一声。

楚云深低喝一声:“小心了!”

话音未落,书房的门窗皆被大风从外吹开,然后涌进无数风雪,片刻后风雪散去,显露出一名身材修长的翩翩公子,手持玉箫,正是韩邀月。

韩邀月对于先前自己被李玄都以“白骨玄妙尊”吓退的事情只字未提,目光一扫,落在端坐于书案后的楚云深身上:“不知阁下是?”

楚云深仍是端坐太师椅上,淡然道:“不才楚云深,承蒙江湖上的朋友抬举,送了个‘不知先生’的名号。”

韩邀月皱了皱眉,随即笑道:“原来是不知先生,难道不知先生也要与我为敌?”

楚云深反问道:“正邪两道,何时不曾为敌?”

韩邀月点了点头,然后一指白绢:“那不知先生可知道她是谁?她也是邪道中人!”

楚云深早已料到韩邀月会有如此一说,不慌不忙道:“有冤情终可昭雪,是过错回头有岸。不怕做错事,就怕不悔改。就算这位姑娘是邪道中人,可她没有勾结西北五宗之人,更没有去落花台上残害忠良。”

听到楚云深如此说,韩邀月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一挥白色大袖,冷笑道:“也罢,有道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执迷不悟,一心求死,那也怨不得旁人。楚不知,你

双腿被毁,我也不占你的便宜,你们三人大可联手便是。”

其实韩邀月不说,三人也必定是联手之势,不过他这一说,却是显得他英雄气概了。

话音未落,李玄都身形蓦地腾空而起,一腿扫出,书房中如有狂风掠过,纸张飞舞,椅子摇晃不止,就连窗外的飞雪也被席卷进来。

此乃太阴十三剑的“风卷残云扫”,剑气如风,出剑极快,杀人极快,收剑亦是极快。

此时李玄都直接以腿代剑,更是出其不意。

只是这次韩邀月已经收起了所以轻敌大意,只是伸出一掌,便破开重重剑风,直接握住了李玄都的脚腕,然后翻手便将李玄都狠狠砸向地面。

李玄都伸手撑地,手掌所触,青砖寸寸碎裂,同时另外一条腿再次扫出,风啸之声不绝。

“去你!”韩邀月嘿然一声,不再用驾驭风雪这等花里胡哨的手段,而是直接将李玄都丢掷出去。

此时白绢也正向韩邀月掠来,还未近身,便见李玄都迎面向自己飞来,不得已之下,只能暂时收刀,伸手接住李玄都,只是李玄都身上凝聚了韩邀月一掷的气机,又是如何能够轻易化解,于是两人便一起向后化作滚地葫芦。

韩邀月得势不饶人,手中玉箫点出,翩若惊鸿一般,直逼二人。

楚云深轻哼一声,屈指一弹。霎时间,只见一道豪光自他的指尖射出,如光如气,一闪而逝。

然后就听韩邀月闷哼一声,向后退去。

“好一个‘万化绕指剑’,没想到不知先生竟是练成了此门绝技。”韩邀月站定之后,冷笑一声,就见他的胸口位置有血迹慢慢浸染衣衫,大小就仿佛被人点了一指。

楚云深也不答话,只是屈指再弹,指尖有玄光流转。

韩邀月毕竟是黑白谱上的第九人,敌不过景修,却无惧名次比他还低的楚云深,右手仍是持有玉箫,左手飘然出掌,以掌力将玄光一一灭去。

韩邀月纵声笑道:“你们二人先前能够伤我,全因我轻敌大意,如今你们又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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