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收拾瓦迈寨(一)

正说着,突然听见了小贩的吆喝,原是卖烧饼的将要收摊。忙用两根手指挑起车帘的一角,招呼车把手下去买。回头带着打趣看向阿福,继续问:“你难道不相信宁小帮主的本事?”

听了这话,阿福就像被踩着尾巴的猫浑身毛炸起,忙道:“我自然是相信的。”生怕秦连生在宁小帮主面前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我就说嘛。凭你对宁小帮主的信任,总会觉得她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秦连生微微挑眉,不怀好意道。

这话简直把自己的心思摆在了明面上。阿福一张圆脸带着耳根涨得通红,低头不做声。

再逗就要把人逼急了,秦连生见好就收,将就车把式及时送来的烧饼将功折罪。

……

暮色沉沉,有雾气从地面飘起,在新发的叶片上凝落成珠。聒噪蛙鸣随着打更人长长的更声时断时续。

整个县城就在这样的声音中沉入梦乡。

白日喧嚣的街上,除了打更人和身边的一只柴犬,空无一人。

实在太困,打更人一边懒洋洋的敲鼓,一边抽空打哈欠。

耳边的风声突然急了些。柴犬受惊,支起耳朵,扭身向身后跑去,边跑边吠,打破了黑夜的寂静,也惊醒了打更人的睡意。

打更人以为有窃贼,忙跟上,半晌也没寻着着什么特别的物事。回头便斥骂人仍一脸无辜地柴犬:“什么都没有。叫什么叫?下回再这样。就没骨头了。”

柴犬很通人性,听了这话,便低头嘤嘤。www.九九^九)xs(.co^m

打更人没管,径直提着灯笼敲着锣往前面走去。

惊起风的黑影略过不知多少人家铺着黛瓦的屋顶,终于到了秦家,她的目的地。

吱呀一声,推开了秦连生书房的窗,遂手臂支着窗框,身姿矫健,一腾一落。

秦连生正提笔写字,身边的烛火随之一暗,接着便是一道黑影遮蔽了落在纸上的光。

秦连生头也不抬,直接问:“宁小帮主深夜来此,可是事情有了进展?”

宁小帮主一身黑衣劲装,干净利落。拉下面罩,自己倒了杯茶灌下去润润嗓子才回:“我派人盯了清风寨那群当家人一路,前两天才发现他们和滹沱帮的人联系上,所以就过来找你了。”

“过了这么久才联系上?还挺谨慎。”秦连生嗤笑一声,笔尖微顿,回。

“清风寨那大当家,历事日久,老谋深算,确实谨慎。我刚派去的人差点就被他发现,后来,还是底下兄弟直接买下了他们几人住的客栈,然后让客栈老板盯梢,才成功捕捉到了他的踪迹。”宁小帮主拧起一双柳眉,回。

秦连生听了这话,晓得这番宁小帮主是费了大功夫,拱手致谢:“此番是多些宁小帮主了。”

宁小帮主浑不在意地摆手,随意捡了根凳子坐下,道:“这些都是小事。只是我听说最近,瓦迈寨要找你麻烦,可要我帮忙?”

“不必。清风寨和滹沱帮那边十分麻烦,还得辛苦宁小帮主,我这边我能应付。”秦连生低头思量片刻,权衡了双方实力,回绝宁小帮主的好意。

宁小帮主晓得秦连生不是个死要面子的,有需要必会开口,她既如此说,必然是因为确实不需要。便未强求,开口告辞:“尹川若有消息,必会知会秦小财主,还望放心。”

秦连生含笑将宁小帮主送至窗边。

宁小帮主抱拳,跃出,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厚重夜幕中。

“人走了。”秦连生见阿福还在盯着宁小帮主离去的方向发呆,便伸出手在阿福跟前晃晃。

阿福恍若初醒,傻笑着回屋。

没救了,看来今夜盯秦嬷嬷梢的任务只能交给王婉了。秦连生心中感叹,回到桌前,继续加班。

阿福才不管秦连生想什么,他正倚着柱子,借着烛火,仔仔细细翻看宁小帮主随手丢给自己的谢礼——一块儿坠了流苏的小吊坠。

想必她定是极喜欢自己扯的布的。阿福越想越开心,宁小帮主欢喜,他便也欢喜。

王婉睨了眼还在傻笑的阿福。都一柱香了,还在对着根柱子笑,陷入情爱的男人真可怕。不由得垫起脚,悄悄往秦连生身旁躲了躲。

秦连生见王婉恰好凑过来,递了一封信过去,道:“我们总不能只等着瓦迈寨送上门,那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啊把这个递给顾淼,让他帮帮瓦迈寨下决心。”

所以没想到这时竟还会来活儿,但王婉跟在秦连生这么长时间,早习惯了秦连生跳脱的风格,低头应了,把信收起来。

……

不过一两日的功夫,就有两则消息在莱阳县传播开来。

一则是秦连生要求财主将地租降为一成。若有财主不服管,秦小财主就会带着巡逻队的队员打上门。

第二则是秦小财主正在练兵,收拾完财主就要收拾瓦迈寨。

这两则消息对于刚结伙的财主和瓦迈寨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吴财主等人个个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若消息为真,就意味着他们又要深深被刮一层肉去,怎么能不疼?

最坐不住的是钱财主,连吴财主几人都没知会一声,带着家丁便打上了秦家门。

“秦连生,有种你给老子出来!”钱财主舔着个大肚子,支使家丁叫门。

门被敲得笃笃作响,却一直未得回应。直到快至中午,钱财主耐心告罄之时,秦家大门才微微析开一条缝。

一个家丁模样的人从门里慢腾腾出来,看了眼钱财主,道:“我家少爷说了,他晓得钱老爷所求为何,但恕难从命,还请您快快离去吧。”

连面都懒得见自己一下,就派一个家丁来打发?说的还是这样的话。钱财财主只觉心中怒火熊熊升起,指着秦家大门,直接冲自家府丁发令:“还愣住做什么?给老子冲进去!”

家丁得了令,挥舞着棍棒,便欲冲向秦家那道朱红色大门。

却见着那大门不闭反开,里面是列得整整齐齐的巡逻队队员。

一边是散兵游勇,一边是这些日子经过了有效训练的兵士谁优谁劣,谁胜谁输,一目了然。

钱家家丁自然也晓得,看着巡逻队队员这雄赳赳气昂昂的阵势,不由得头皮发麻,腿肚子打颤,向后退了两步。

后面围观的县民见状,哈哈大笑。谁叫这钱财主平时也是个爱作威作福的货色?如今逮着机会,县民们可不得抓住机会好好嘲弄一番?

钱财主脸上肥肉气得发颤,脸色由红变青又变黑,他着实丢不起这人,再次发令:“都他妈给我冲。谁不冲的,明天我就把谁的老婆孩子发卖出府!”

听了这话,钱府家丁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送人头。

带队的顾淼闻言,嘴角掀起抹嘲弄的笑,冲巡逻队队员发令:“勿伤家丁,擒贼先擒王。”

此话刚落,两方人马便混战在一起。不过两三下的功夫,巡逻队这边便占尽上风。

四个巡逻队队员,抬着表面上体态壮实实则全是虚胖的钱财主往秦家大门里走去。

剩余的队员便将剩下的钱家家丁悉数打包,摞在秦家大门前。

人群里混着的吴财主的人忙回去通报。他一直盯着秦家,如今发生了大事儿,可得跑快些。

“钱世叔,不知道侄儿是如何得罪了您,尽犯得着让您演上这一出?”秦林生闲适地坐在一张椅子上,问。

“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别给老子装傻!”紧接着便是一通脏话。声音如此大,语句不带停顿的。看来钱财主确实是气的狠了。

“减税的决定,是我和秦小财主商量好做的。看来钱财主是对本官这决定十分的不满。”屋里的一角,传来孟泽凉凉地说话声。

钱财主闻言,把未说完的话憋了进去。气的头都晕了,他竟然忘了,这屋里还有一人在。他是有钱不假,但家里可没当官儿的人。

但如今他已经被逼得快到绝路了,就算面前是个当官儿的,该争还是得争,只放软了语调,转换策略:“孟大人,不是我们不想配合您,而是这条件太过苛刻,若真减到了只剩一层,我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去。”

孟泽没答话,只悠悠然吹着茶盏面儿上浮着的茶沫。他本也没觉得,自己一露面便能让钱财主就范,他还没有银钱那么大的威力。边吹着边用眼神暗示秦连生继续。

秦连生会意,走到钱财主跟前,直视着钱财主的眼睛,道:“您老在莱阳怎么着也算大户,县城里有十几个铺面,若别的财主说,减租会让家里遭难我还可以考虑信一信,但您……”秦连生没再继续说下去,只露出一个你我都了然的暗示性微笑。

“秦连生,你他妈个小杂种!你这么做,也不怕把你老子从棺材里气活了!地主收租,是祖宗留下的规矩。你长这么大,不就是靠着你家收得租吗?你就是个数典忘祖的东西。”晓得这番是无望了,钱财主忍不住破口大骂。连他唯一熟悉些的成语都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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