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易道长,易道长来了。”
易尘与黑色大佛的惊世一战深深的震撼了诸多阴府之子。
有一名近期进入阴府的修士显然已经将易尘的情报分享给了众人,如果说他们之前有多害怕这位声名显赫的大秦国师,那么现在他们心中就有多少欢喜。
今日阴府剧变显然让他们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感,而若是己方可以得到如此强援,那多是一件美事。
此刻,神殿前方广场之上,就连手持权杖的为首怪物脸上也不禁泛起一抹愉悦笑意。
虽然它不知这等人物为何之前会籍籍无名,但是显然,这名强大道人明显是站在阴府这一方的。
然而随着易尘的临近,众人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僵。
他们发现自己似乎高兴得有些太早了。
因为远方走来的雄魁道人,是提着圣戟走来的,那般气派,可不像是想要和他们其乐融融的模样。
“阁下就是义成子道长吧,此番还是要多谢道长替吾黄沙神殿解围了,吾乃黄沙神殿殿首….”
黄沙神殿殿首见到易尘来势汹汹,也只得硬着头皮出列,然而迎接他的却是道人手中那道森寒神锋!
易尘面带‘微笑’,身形一闪,手中圣戟蓦然对准了手持权杖的巨大怪物眉心。
“这位殿首大人,你搞错了两件事。”
“首先,贫道刚才并不是在替尔等解围,不过是那群怪物的长相攻击到贫道的眼睛了,其次,你是谁不重要,贫道也根本不想听,现在贫道想和阴府当中真正的主事人物聊聊。”
“殿首大人,你能帮帮我吗?”
森寒神锋的威慑下,易尘的骤然翻脸显然大大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一时间黄沙神殿广场之上,霎时间万籁俱寂,针落可闻,所有人和神殿守卫的目光皆是汇聚到为首的怪物身上。
“大人,吾需要一点时间。”沉默了一会,为首怪物的脸色也陡然冷寂了下来。
“要多久。”
“三天。”
“三天?路上是刮风还是下雨?殿首你这是要去黑泥佛域吗?”
“三个时辰内贫道要是见不到主事之人,吾便一脚踩爆你们这破烂神殿,吾现在觉得那位黑藏佛大人比较有诚意。”
易尘脸上浮现一抹冷笑,他瞥了一眼笼罩着偌大黄沙神殿的红色屏障,继续威胁道,
“你们,不会觉得这破烂玩意能够保护你们吧。”
“当然,这三个时辰当中,你们有什么手段大可以划下道来,贫道接了。”
一拍灵兽袋,霎时间一头肋生双翼的黑猫出现,它大口一吐,一个巨大的沙漏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喵子轻轻一跃,便跃上了沙漏顶端,冰冷的双眸中透出一股戏谑之光。
它可太懂它的国师父亲了。
如果没有之前那一番遭遇,它的国师父亲还不会如此粗暴,但是很显然,现在它父亲手中已然有了谈判的筹码。
这个筹码叫,奇货可居。
“好,就三个时辰。”
沉默了半晌,手持权杖的巨大怪物转身便走进了神殿当中,大门瞬间合上。
面对这一切,易尘丝毫不以为意,当即圣戟往地上一插,他轻轻一跃,飞到戟子顶端之上站立,开始恢复起之前大战消耗的极元起来。
七大乳白色光球自他功体周围浮现,升起。
霎时间偌大黄沙平原之上,再度刮起诡异的天风,光线也开始忽明忽暗起来。
交易,是一种古老的艺术。
就如同决定商品价值的并非商品本身,而是供需关系一般。
易尘今天直接选择威压神殿,逼迫阴府后面的人物现身,便是基于这个道理。
从黑藏佛对自己的拉拢,以及黄沙神殿遭到围攻,阴府当中的高手却是迟迟未出的情况,易尘显然能够得到一个信息。
他现在对阴府而言,很重要。
而且从黑藏佛对于他加入阴府时间之短的感叹中他也能轻易得出一个结论,好像一直纠缠自己的阴府印记现在好像并不能有效扼制自己。
既然如此,他义成子要是不开个高价,那还是人吗?
如果阴府是一家公司的话,作为公司亟需的员工,那么他义成子的期待工资就绝不可能是三五八千,而是阴府能够给出的极限。
这一次,他定然要榨出阴府背后的隐秘!
不然他就把阴府周围见到的所有神殿全部给拔了!
能够成事,或者坏事,都是一种强大的能力。
显然,这两种能力他义成子都有!
这也是易尘在黑藏佛逃脱的最后关头,没有使用燃魂变真正极尽升华留下此獠神念的真正原因。
那一戟,既是给黑藏佛看的,更是给阴府看的,这叫打出捅蘸价值。
而不极尽升华,一则是出于隐藏底牌的考虑,二则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把那黑藏佛彻底得罪死了,只噶他一个属下,这样他还有一条后路….这叫人情世故。
有了竞品,他义成子才能在阴府更好的要高价。
至于此举会得罪阴府,使其震怒这个可能…..这个风险易尘不是没想过。
只是,越是了解到阿斯那的地位与实力,他的内心便愈发焦虑。
谁知道这样的大人物有着何等手段,时间要是拖久了,他义成子还有未来吗?
他义成子绝不能将命运寄托在别人的失误之上。
他只有在最短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迅速变强,强大让所有人咋舌侧目,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且活得好。
如果他真个按部就班,循序渐进,一个不整活的义成子,一个没活的大秦国师,他也就没得活了。
此刻,站在戟子之上,剧烈的天风将易尘的衣袍吹拂得烈烈而舞,然而此刻道人却是负手而立,目光越过黄沙神殿,跨过黄沙平原,来到了那渺茫不可见的未来。
蓦然间一道传音自喵子心中响彻。
“喵子,你爹也不想豪赌啊,可是所有人都在逼你爹。”
“他们让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这些年,你爹是如履薄冰,喵子,你说爹能走到最后吗?”
易尘难得的一丝彷徨情绪被喵子捕捉,正在冷漠的舔着爪子的黑猫蓦然间一愣,随即它一个飞跃,便来到了道人宽阔的肩膀之上。
“爹你说的什么话,我爹天下无敌,肯定能走到最后!”
“如果爹输了呢?”
“那孩儿陪你,咱爷俩要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干就完了!”
“你这粗鄙的夯货,你再不努力修行,你老死了爹都不会死你信不信!”
望着喵子真诚的眼神,易尘心中浮现一抹感动之色。
他能真切的感受到喵子那句‘那孩儿陪你’的情绪。
质朴且真实。
一声笑骂之后,易尘拎起喵子的后脖颈皮,将其扔回沙漏之上。
如此又过了半晌,蓦然间又一道话语于喵子心中响彻。
“喵子,记住!这个世界没有谁都能活!如果爹输了,你就继续修行,争取超脱之后拉爹一把。”
“爹!”
“这是命令!”
“好….好吧~”喵子眼神幽深,犹豫了一会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还有,今天的话不要和任何人说,刚才和你聊天的是你爹的好兄弟,翻天鹞子,不是你爹慑世纯阳。”
“不然爹一定告诉你猫有一百种炖法!一百种!”
男人就是如此,即便是伟大的慑世纯阳,在某个瞬间,在阿斯那的巨大压力下他也会有着片刻彷徨。
这是一种连水灵月都无法直言的情绪。
当年李佳琪一句你是不是不努力,让许多女性破防,而许多男同胞并未觉得有多少冒犯。
因为在男人的世界当中,这种程度的pua,不如说是一碗纯度极低的鸡汤。
因为社会将男人塑造成了一头狼。
一头孤狼。
哪怕是头破血流,他也只会自己躲在阴暗的角落中舔舐伤口,走出阴影,来到阳光下,抖抖自己的皮毛,哪怕皮毛下的伤口仍在渗血,溃烂流脓,他依旧是那头高昂着头颅的狼!
因为狼的世界,从没有软弱可言!
一头软弱的狼,只会让黑暗中杀身之祸来得更快。
毕竟不是每一头老狼,都能找到自己命中注定的蛋黄派,而吃上蛋黄派的狼,就相当于向人露出了自己的肚皮,那它也就不是狼了。
是狼狗!
而易尘的脾性,则是这群狠狼当中的头狼!
“都想喂贫道吃蛋黄派?”
“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斤两了。”
“五年,五年之内成就道果!”
“反正是个死,早死晚死一样,你们不让老子活,那大家干脆都别活了!”
“杀!杀!杀!”
蓦然间易尘周身杀机四溢,眼神也不由得阴鸷下来。
机会只有一次,哪怕下一次阿斯那和波旬的报复并非是自己亲身前来,而是派出自己得力属下,但是这样的窗口期也只有一次。
而他,则是要在这窗口期内,成长到让阿斯那恶心的程度。
在一场博弈当中,双输永远好过一家独赢!
无论谁想干他义成子,他都要崩掉别人几颗大牙!
此刻,天风怒嚎。
霎时间黄沙平原之上的气温都骤然下降了十多度,即便早已经寒暑不侵的阴府之子,在这股强烈不屈以及杀意情绪之下,也陡然打了几个寒颤。
他们纷纷向立在戟子顶端的道人投去又敬又畏的目光,但是根本猜不出此刻易尘心中在想些什么!
“你们瞅啥?”
见到这么多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瞬间大秦国师便作出了强而有力的回应。
这莫得感情的语气,瞬间让神殿外的阴府之子,包括神殿守卫在内,皆是瑟缩着低下了自己的头颅,装起了鹌鹑,十分的乖巧。
….
….
三个时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断。
就在沙漏当中的金沙即将漏尽之时,蓦然间黄沙神殿的大门陡然打开,一道虚幻投影赫然出现在了黄沙神殿上空。
一双如同神祇一般的银白眸子冰冷的注视着易尘。
这是一具戴着银白金属面具的金属怪人。
周身环绕着恐怖的锐金之气,强大得令人心颤。
“义成子,你的胆子真的很大,竟然敢用这种方式威逼本座现身!”
银白巨人蓦然间吐字出声,声动寰宇。
“后学末进义成子,见过兵主!”
“兵主应该知晓,贫道带着诚意而来。”
感受着脚下圣戟的悲鸣,易尘周身金白极元流淌,镇压下了戟子的躁动,当即朝着远方的投影深施一礼。
“义成子,你如何笃信吾就是兵主?”天空上的银白巨人不置可否道。
“因为天下绝无第二人能够修行出如此恐怖的金刑之力,兵主掌天下之兵,一声厉喝之下万兵尽碎之事于人境依旧如雷贯耳。”
【因为贫道猜的,反正猜错了也无所谓.】
易尘望着面前的恐怖银白巨人,当即不轻不重的拍了一记小小的马屁。
战略上可以咄咄逼人,但是战术上就没必要了,易尘身段向来灵活,如果虚名和实利只能选一种,他义成子永远站在实利这一边。
易尘这灵活的身段显然也是将天空银白巨人看愣了,神色一怔后,他这才无奈道:
“好个惫懒道人,本座有着要事在身,本想晚一点再与你见面。”
“好在你误打误撞斩杀了黑藏佛不少属下,这倒是让本座压力减轻了不少,既然你如此急不可耐,那么本座现在就与你见上一见吧。”
“进神殿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神殿大门开启,银白巨人投影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没入神殿之内。
易尘略一思忖,当即收起戟子,大步跨进了这黄沙神殿之内。
——
一步踏入神殿大门,弹指间却是风云变幻,易尘蓦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清幽的小院当中。
院内假山林立,流水潺潺,百鸟争鸣。
不远处石台上,一名带着银白面具的怪人正在洗茶。
“倒是好胆量!”兵主见到易尘如此爽利,一时间也是忍不住赞叹道,
“怎么,道人左顾右盼,是不喜欢此景吗?你若是不喜欢,吾现在可以给你换一个。”
“那倒不用了,有兵主替吾义成子亲手煮茶,便是人间最大盛景!”易尘嘿嘿一笑,当即大步来到石凳之上坐下。
“好胆魄,够不要脸!说说吧,黑藏佛给你开出如此优渥的条件,道人为何不干脆从了此獠?”
兵主望着咕咕冒热气的茶壶,边等边笑道。
“因为如果可以的话,贫道还是更想站在光明当中,这也是先师之遗愿!”
“为什么你如此肯定吾阴府便是在光明中?”
“因为大都坠落之时曾经有一股力量正在对抗那坠落之力,根据那黑藏佛所言,以及黑泥佛域与阴府此时冲突,这股力量十有八九就是阴府所为了。”
“你如此肯定?”
“不肯定,但是条件允许的话,总得试试。”易尘两手一摊,实事求是道。
世事总难两全,好比前世的年轻人,资产阶级的背景和无产阶级的苦,你总得吃一头。
“有趣,够不要脸,也够坦诚!”
“义成子,你想的不差,那些束缚你的,也在保护着你!”兵主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