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金光充盈了整个山洞,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施法的女子诧异地发现周围的人和事都静止了,所有画面骤然成黑白,就连墙壁上融化的玄冰水也顿在半空。
“司马冷尘…?绥月?游亲卫!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他们都不会动了,有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这些就是石壁所说的大灾难?”
忽然,身后冷不防地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悠悠地说道:“这是你的能力。”
闻声,头皮发麻的女子缓缓回过头,竟发现公主和鲛人的孤魂正回荡在山洞之中。
“你们是……”
公主签着鲛人的手,甜甜地回望身旁的魂魄,“你不用介意我们的身份,你一直以来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
一直以来要找的东西?
“你指的是禁魂柱还是骨岛?”
她很惊讶,然而,无论她如何询问,面前的魂魄也没有再回答,而是直勾勾地指向玄冰石壁后面,落亦竹狐疑地看去,总觉得魂魄所指的方向,深藏着某种未知的恐怖,等待着自己。
这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最信任的人,口中喃喃道:“如果,在这个时候,你能替我做决定该多好,可惜不能。”
说罢,下定决心的女子静静地迈步走向石壁,伸出手指触摸漂浮在墙壁上的魄人符文,指尖仿佛被某种力量一瞬间抓住,整个人被吸了进去。
待她抬头时,周遭的景致都改变了,她能清楚的意识到这里不是千都峰,而是先知师傅被烧毁的湖边小屋。
她就趴在书桌上,像往常先知师傅教书,她打瞌睡一样,伏在桌子上,用书本盖着自己的脑袋。
“不可能,不可能的。”
黄衣女子一脸茫然地站了起来,画满了法术图案的书瞬间从脑袋掉落在脚边,她急匆匆地冲到门前,迫切想要打开门,证实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可当她拉开门的瞬间,她再次恍惚了。
满庭樱树在耀目的阳光下随风而动,粉色的花瓣漫天飞舞,熟悉的景致让她瞬间红了眼眶,忍不住呼唤那熟悉的名字,“先知师傅,先知师傅,是你吗?你是不是回来了?你快点回来好不好,告诉徒儿你没事,告诉徒儿,一切都是徒儿想多了,你如今很安全,对不对?”
热泪盈眶,视线模糊的女子刚回过头,一位白发苍苍的男人正站在面前,金色的眸子熟悉得令她心疼,然而,她怎么都认不出眼前人。
“你是谁,我是不是…认识你?”话音未完,眼泪竟不自觉从湿润的眼眶掉落,深刻的记忆正不断地重影在脑海之中,一段段的回放,可不知为何,她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对不起。”
白发男子满眼愧疚地沉着眸,“吾还是把他们弄丢了,未能好好保全他们的安危。”
“把谁弄丢了?”
“最后吾还是辜负汝所托,只好一死以谢天下。”
说罢,男子高举双手,望着天空,施法唤下两道天雷,瞬间晴天霹雳,天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降落在白发男子的身上。
然而,预料之中的毁灭性意外并没有发生,白发男子诧异地望着自己的手掌,竟毫发无伤。
原来,他的身体在天雷落下的瞬间已经被金渐层包裹,牢不可破,天雷在降落点直接被反弹,消散在天空中。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吾…吾罪孽深重,应当以死谢罪。”
“死能还些什么,换些什么?”
白发男子抬眸之时,从一张陌生的脸上看见了昔日熟悉的人魄。
“可燏,原来你没死,不对,你明明已经...难道这里是...”
忽然,天外一股莫名的力量消掉了男子口中所有的声音,似乎为了保守某个重要,而不能诉说的秘密。
女子无奈的眼神中仿佛有万分悲怆,痛苦随着眼泪不断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本神看见你在这里,你本不应该在这里才对,先祖灵君,你到底还要夺走本神多少东西。”
呐喊的瞬间,灿烂的樱花,寂静的小屋,宁静的湖泊全都消失不见了,所有的所有都化作飞灰消散在黑暗里,最后剩下一根立在千都峰中孤独的禁魂柱,当她哭着上前,触摸柱子的时候,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被封印在禁魂柱的白发男子,眼泪无声地落于地面,她无力地念着咒语,解开了禁魂柱的封印。
“原来从一开始,你和我都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本该共同封印在柱子中的两个灵魂同时飞出,一团浅金色的气回到了千年僵尸的体内,而另一团黑气则乘着风飞越山谷,来到紫笼中唤醒了那只本该软弱无力的万蛤虫。
锣鼓般的大眼睛瞬间睁大,吓坏了在它面前路过的卫兵,其中还有强装着胆子大的人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调笑道:“胆子这么小,如何守禁灵笼啊,这不是有个古古怪怪的紫笼关着吗?它又出不来,就算你瞪它,踢它,甚至对着它放屁,也不会有事。”
说罢,这个爱开玩笑的纵灵兵还刻意转过身,特意撅起屁股,朝着万蛤虫的眼睛摇摇晃晃,逗得同僚们一个笑得比一个高兴。
忽闻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哒,紫笼其中一条竖着的栏杆居然消失了。
目睹这一幕的纵灵兵瞬间吓得脸色煞白,慌神之际,所有竖着的紫气栏杆都消失了,整个紫笼可以说只剩下一个框架,任谁都能随便进出,万蛤虫还能随时从框中把头伸出来。
“诶,快别玩了。”
“干嘛,你们这群人就是胆子小,关在笼子里的东西难不成还能咬人不成。”撅起屁股的纵灵兵不以为然地回过头,竟发现原本紧缩在一团的万蛤虫居然缓缓在紫笼框架中伸出头,流淌毒液的触角离他‘娇俏圆润’的屁股只有手掌大小的距离。
“娘啊,万蛤虫要逃出来了。”
啪嗒一声,此纵灵小兵一头载在地上,竟生生把自己砸晕了,其余守牢的纵灵兵也惊慌得六神无主,七上八下。
“快,去告知国师,它一定有办法,另外,列阵,我们一定要守住天谴牢,绝对不能让这只怪物出去的。”
“怎么守啊,它可是上古妖兽,即便是动用二皇子和司马将军同时应战也不一定能够打得过它啊,没希望了,我们这次一定会死在这里...”
此时,在千都峰中所有本该静止的时间都恢复了流动,黑白再次幻化成彩色,司马冷尘、绥月、游水零仍然在全神贯注,集中精神等待落亦竹解开封印,看看什么是人间大祸?
可是,当他们三人恢复视线的时候,落亦竹和千年僵尸都不见了,他们错愕了半会,不禁疑问出声,“人呢,他们去哪了?”
“就是啊,小姐明明就站在这里施法,不可能不见的,绥月瞪大着双眼紧紧盯着呢,眼皮子都不带眨的,人去哪了?”惊讶的小丫鬟不断地在山洞中来回穿越,直到她在放置公主和鲛人尸体的洞穴发现了黄色的衣角,她家小姐居然趴在附近,伸出的手成传承状态,接过了公主殿下递来的花。
这姿势、这画面实在太诡异了,诡异到绥月觉得浑身打颤,不舒服地摩擦双臂,希望能让自己暖和一些。
“不可能不见的,再找找。”司马冷尘单手扶着发疼的腰,从原位置站起来,见状,本来也在寻人的游水零急忙跑了过来,伸出手搀扶他。
“主帅,小心,山洞就这么大,这么大的活人不可能会凭空消失的。”
话音刚落,绥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在山洞之间不断回响。
“小姐没有不见,她就在这里。”
在这里....
这里...
里...
“主帅别急,阿零扶你去。”
当少年扶着一瘸一拐的男子前往小丫鬟的所在之处时,白发男子已经先一步苏醒过来了。
“这位仁兄又是谁,僵尸公子呢,解开封印后,走了吗?”
苍白枯寂的长发凌乱无序,随着风遮盖男子大半的容颜,当主帅的灰眸与之对视之时,司马冷尘深刻地意识到,眼前的白发男子正是那只不可思议的千年僵尸。
“阿零,他就是本该被人封印在这里的那一位,从僵尸变成小伙,再从小伙变成白发老...问题是你也不老,只是头发变白了而已。”
“主帅,你别开玩笑了,他是……你居然就是他。”听懂的少年一时激动脱开主帅的手臂,冲了过去,害得司马冷尘差点摔倒在地。
“用不用这么激动啊?”
热切的少年像只活跃的百灵鸟不断地在白发男子周围吱吱喳喳问个不停,“你的头发怎么会变白?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你和少夫人会移动到这边的,是不是用了转移阵?到底解开了什么封印啊,对了,差点忘了你不会说话。”
“好吵。”
话音刚落,少年整个人呆住了。
那只向来只会一声''啊''的千年僵尸,居然说话了。
“见到孤,居然不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