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吴阿炳被自己问的哑口无言,何巧巧则是眼神乱瞟表情慌张,顾清冷冷一笑继续说道。
“暂且不管井盖是何人盖上的,你先前口口声声说兄嫂感情和睦,那贫道便让你亲眼看看,你的嫂嫂是如何背叛了你的兄长。
何巧巧,可敢将你脖子上的纱巾取下,让大家看看你到底是在掩盖什么?”
本就有些慌乱的何巧巧闻言娇躯便是一颤,随即紧紧抓住脖子上缠绕的纱巾。
如此举动被看在众人眼里,顿时都是疑窦丛生。一名身躯肥大,满脸横肉的中年妇人从人群中出来嚷道。
“诸位老爷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不屑于对你个贱人动手,奴家却是不怕。”
说罢,肥厚的手掌便朝何巧巧脖子上的纱巾抓去。
“崔张氏你今日若敢动我,我…我便与你拼了。来人啊…救命啊…这死肥猪平日便与我有仇,今日是借机欺辱与我,你们就干看着不管管吗。”
何巧巧见肥胖妇人朝自己扑来便想要闪躲,可那妇人却有着与其身形极不相符的灵巧,一把抓住何巧巧的肩膀,将其像小鸡似得提了起来。而何巧巧反抗不过,便大声呼救,可惜众人都只是冷眼旁观,一点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
肥胖妇人手劲极大,何巧巧虽是已经拼尽全力护住颈间的纱巾,却是听到嘶啦一声。
纱巾被撕成了碎片,露出何巧巧修长光洁仿若白玉雕琢而成的脖颈。
同时也露出脖颈上斑斑点点的印记。
“奴家早就说这贱人就是个淫妇,可偏偏就有人不信。这下好了吧,看看这贱人脖子上的印记是那个野男人嘬出来。”
砰!
眼见茶楼里众人开始喧闹起来,顾清拿起醒木在桌子上重重一拍,众人立刻逼近了嘴巴,茶楼重新回复安静。
“何巧巧,如今证据确凿,还不从实招来,你的奸夫是谁?你二人又是如何谋害了吴阿瑞?”
何巧巧脖子上遍布吸嘬而成的吻痕,并且从吻痕的尺寸可以看出一定是男子。何巧巧亲夫吴阿瑞已经死了数月,显而易见,这些吻痕必定就是奸夫所为。
何巧巧也被醒木的拍打声吓了一跳,可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后却还是尖着嗓子狡辩道。
“我现在是寡妇,找不找男人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管得着吗。而且,就算我找了男人,也不能就说相公是我杀的吧。我相公身故在前,我找男人在后,凭什么就认定是我杀了自家相公。”
“哼,竟然还敢狡辩,那贫道便让你心服口服。”
顾清站起身来走到何巧巧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朗声说道。
“未分辨清楚井下尸身,便做戏哀嚎痛苦,此乃其一。
其二,看你掌心细嫩没有老茧,便是不需外出做工务农,整日待在家中。旱井在你家后院菜园,距离居所不过数丈,凶手行凶时你如何会一点声响都听不到?
其三,吴阿炳先前曾言,他的衣物平日都是由你清洗。清洗衣物时暗自藏下他的一条头巾轻而易举,然后再将头巾塞入尸体手中。
其四,你说吴阿瑞出事当日前曾见吴阿炳在菜园外停留,却为何不提菜园外的小路是吴阿炳进出自家居所的必经之路?
综合以上几点分析,分明是你早就与奸夫勾连,杀害吴阿瑞,栽赃吴阿炳,意图霸占吴家产业后与奸夫双宿双栖。”
顾清一番分析推理说的何巧巧是哑口无言,垂着头全身瑟瑟发抖。
“何巧巧,事到如今还不从实招来吗?说出奸夫是谁,交代你二人是如何杀害吴阿瑞,并设计栽赃吴阿炳的。”
见何巧巧却仍是低着头一言不发,顾清朝耿忠递过去一个眼色。
耿忠意会,知晓终于是轮到自己上场了,站起身来威风凛凛的喝道。
“来人,给这个谋害亲夫的淫妇上刑。”
一听要上刑,何巧巧连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不用上刑…不用上刑…奴家招了…奴家全招了,是…是潘六儿,是他蛊惑奴家害死了相公,都是他的主意,奴家…奴家也是被逼的啊。”
潘六儿?
顾清在案宗里没有看到这个名字,便朝耿忠看去。
“是个无所事事的泼皮。”
耿忠显然是知晓这人的,想都没想就解释道。
“那边着人去将这潘六儿抓捕…”
没等顾清说完,茶楼外的大街上便传来一阵喧闹叫骂声。
“何人喧哗?”
有长乐县捕头再次坐镇竟然还有人敢闹事,这让耿忠的面子如何挂得住,怒喝一声,抓起腰刀便要去寻闹事者的晦气。
可还没等耿忠走出茶楼大门,几名汉子却是押着一名鼻青脸肿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耿捕头,俺们哥几个刚刚在外面听的真切,便见一个家伙缩头缩脚的往人群外面挤。定睛一瞧,嘿嘿嘿,可不正是潘六儿这厮嘛,便顺手给您老抓了回来。”
一名光着膀子,前胸后背满是刺青的壮汉笑道。
耿忠闻言抓住被押进来男子的头发往起一提,虽是被打的鼻青脸肿,可还是能辨认出大致模样,的确是潘六儿无疑。
奸夫淫妇尽数到场,面对确凿的证据和刑讯的恐吓,也只能老老实实交代了犯案经过。
数年前,家境贫穷的何巧巧在媒婆的撮合下嫁给了家境优渥的吴阿瑞。
何巧巧本身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而偏偏吴阿瑞为人老实木讷,不解风情,整日里不是围着祖传的十几亩良田转悠,就是照顾弟弟吴阿炳的饮食起居。刚刚成婚的前几年倒还无事,可时日一久,何巧巧心里便有了别的想法。
吴阿瑞和吴阿炳虽是亲生兄弟,可无论相貌还是性情却都是天差地别。
大哥吴阿瑞面目普通,身材短小,性格老实本分。
弟弟吴阿炳却是生的身材修长、玉树临风并且还是个读书人。
随着接触日久,何巧巧渐渐对吴阿炳这个小叔子生起了别样的心思。可奈何吴阿炳是个标准的书呆子,对于嫂嫂三番五次的暗送秋波毫无反应。
嫂嫂勾引小叔子毕竟是有悖人伦的,经过几次明示暗示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何巧巧也不敢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
便在这时长乐县有名的浪荡子潘六儿出现了。
潘六儿虽然名声狼藉,但却是生得一副好皮囊,且油嘴滑舌最懂得哄女人开心。
两人相遇便如那天雷勾动了地火,一切都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某一次趁着吴阿瑞不在家时,潘六儿去找何巧巧幽会,结果却是不小心被邻居肥胖妇人崔张氏撞见。
所幸潘六儿见机得快,匆忙逃走,未被抓个正着。
而崔张氏虽然只隐约见到有人影从何巧巧的房屋后面跑走,却也是不管不顾的开始大肆宣扬何巧巧偷人。
所谓抓奸抓双,最终这件事因没有实证而不了了之,老实的吴阿瑞也并没有因此怀疑妻子。
但做贼心虚的奸夫淫妇却不肯就此作罢。
于是潘六儿想出了一条毒计,既能让两人名正言顺的厮混,又能获得一笔不菲的横财。
随着奸夫淫妇在罪状上按下手印认罪伏法,吴阿炳谋杀亲兄一案也终于是真相大白。
洗脱冤屈的书呆子吴阿炳跪在顾清面前痛哭流涕,感恩戴德。
一案审完,有好事者估摸了一下后惊叹道。
“竟然只用去了两炷香的时间,这道人好神呐。”
整条长街顿时响起啧啧的惊叹声,停在茶楼正门对面的马车车厢窗口上挂着的轻纱随风飘扬飞舞,似乎也是在感叹庆贺。
顾清这边对于周遭的称赞声充耳不闻,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随即拿起第二本案宗。
“带苦主修齐泰、黄月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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