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之中,青宣冷声厉喝,一众犯官及其家眷登时齐齐跪倒,皆是满心惶恐。
而作为代表的刘德水在青宣训斥之下更是哑口无言,身体剧颤,额头手背之上青筋暴起,十指在地上抓出道道血痕,却又垂着头不敢直视青宣。
“啊啊啊啊啊!”
忽然之间,刘德水直起身体仰天怒吼一声,满面激愤羞惭之色,随之身体一弯,用脑袋狠狠的向地面磕去。
刘德水的这一举动顿时惊呆了所有人,就连青宣也是一愣。不过青宣随即就反应拉过来,脸上的神色愈加不屑。
“砰!”
下一刻只听一声闷响,刘德水的额头便狠狠的磕在了地上,登时就磕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从中喷涌而出,顷刻就将整个面颊和衣领染红了。
然而不知是刘德水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力气不够,还是即将磕头时心有犹豫,下意识的收了收力气。虽然血流满面,伤势看着严重,但却并没有当场死去,趴在地上捂着脑袋痛呼不止。
听到刘德水的痛呼之声,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神情顿时更加惶恐,再一看青宣那依然冷漠不屑的神情,眼中都是浮现出绝望之色。
看来自己是完全想错了,这位仙君大人并不是什么仁慈之人,今天自己是铁定要被赶出去了。
“儿啊!”
而就在此刻,人群中猛然响起了一道凄厉的呼喊声,随即一个身材干瘦,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从人群中站了起来,不顾周围皇室侍卫的阻拦,踉跄的奔到了人群前方,一把抱住了地上的刘德水,用自己的衣袖擦着刘德水脸上血,满眼心疼,泪流满面道:“儿啊,你这是何苦啊?”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已是尽力而为,事到如今乃是天意如此,不可强求,咱们被赶出去也就赶出去了。”
“不过只要人还活着,那就还有希望,你又何必想不开自寻短见啊!?”
刘德水闻言神情顿时更加羞愧,随之也是泪如泉涌,咬牙道:“娘,仙君说得不错,孩儿就是那百无一用,混吃等死的废人,白白蹉跎这么多时光,实在是无颜继续在世为人啊!”
那老妇人目光中满是心疼,将刘德水抱在怀中,低泣道:“德水,你切莫如此去想。”
“仙君所言虽有道理,但正所谓知耻而后勇。你能知耻,便说明你心中尚存奋进之意,还没有完全麻木颓丧,这便还有得救。咱们出去之后重新开始,好好想法谋生便是。”
“况且,有些事情不是你说改就能改的,困顿此处之人皆是这般境况,又何尝你一人如此?”
“无论如何,你在娘心中都是世上最好的孩子,娘也相信你一定能悔过奋起,重新振作。”
“娘!我”闻听此言,刘德水顿时睁大了眼睛,一下愣在原地,眼中浮现出一丝希冀之色,哆嗦道:“我我真的还有希望吗?”
那老妇人见状顿时一喜,连忙目光慈爱的点头道:“有的,有的!你是娘的孩儿,娘怎么会骗你?”
刘德水闻言眼中希冀之色更浓,眉宇间也浮现出一丝振奋之意。然而就在此刻,刘德水却又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一下紧张起来,颤声问道:“可可是,娘孩儿到底该怎么做啊?咱们出去之后到底做什么才能谋生啊?”
“呃?”闻听此问,那老妇人顿时愣住了,随之满面惶恐之色,干张着嘴说不上话来。
她刚才也是情急之下为了安慰刘德水才这么说,哪有时间去考虑那么具体长远的事情。
而眼见自己的母亲哑口无言,刘德水眉宇间的那丝振奋之色立刻消失不见,随之眼泪再次奔涌而出,趴在老妇人怀中失声痛哭,声音中满是绝望之意。
那老妇人也是满面悲伤和无奈之色,只能紧紧抱着刘德水,就好像在哄婴儿般拍着他的后背,眼泪也是流淌不止。
“这”
看着母子俩相拥而泣,哭得撕心裂肺,甚是凄惨,那统领也都是有些动容,一时没有上前,扭头看向青宣了。
只见青宣稍稍坐直了身体,神情有些惊异的看着那老妇人,随之嘴角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对那侍卫统领微微摆了摆手。
那统领立刻会意,将手中的收了回去,推到了一旁。而青宣神情神情一变,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和不屑,冷笑道;“刘德水,看来本座之前看错你了。”
“呃?”正在痛哭的刘德水闻声哭声顿时一止,愕然的抬头看着青宣。
青宣轻蔑一笑,淡淡道:“你不仅是一个百无一用,混吃等死的废物,更是一个弱懦自私,不仁不孝的畜生!”
“你说什么!”
闻听此言,饶是刘德水此刻已是心生死志,但也是忍不住勃然大怒,豁然站起身来,嘶声怒吼道:“亏你还是陛下御封的仙君,竟然如此血口喷人!?”
言语间,刘德水神情狰狞如同野兽,眼中满是疯狂之意,似乎随时都要扑上去和青宣拼命。
后面那些犯人也都是面露愤恨之色,气得浑身发抖。
正如刘德水所言,士可杀,不可辱。而青宣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刘德水,都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不放过。实在是欺人太甚!
而且青宣说刘德水懦弱自私也就算了,但是不孝这个污名对于这个世道而言可就太大了。他们和刘德水相处了数年,素知刘德水十分孝顺,青宣这样信口胡扯,血口喷人,简直鬼神共愤啊。
但青宣面对刘德水以及一众犯人的怒火却是丝毫不觉,冷笑道:“怎么?又觉得本座是在故意污蔑羞辱你?”
“好啊,在谈这个问题之前,本座先问你一个问题。”
一边说着,青宣看向了刘德水的母亲一眼,神情稍稍缓和几分,淡淡一笑,“敢问你从小到大,令堂可有伤害过你?你可是和令堂有仇?”
“什么!?”闻听此问,刘德水顿时懵了,随之怒火暴涨,气得七窍生烟,怒吼道:“胡说八道!娘亲从小到对我无微不至,呵护备至,乃是世上最好的母亲,又怎会伤害我!?我又怎会仇恨娘亲!”
“哦,原来是这样啊。”青宣顿时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之色,但随之又便朝迷惑费解,冷冷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非要把令堂逼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