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的空气一下安静了下来,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看着恨得咬牙切齿的楚青原和沉默不语,甚至隐现快意的夜朗,青宣摇了摇头,心中一片感慨,
这还真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夜郎自以为自己天赋异禀,修为绝顶,所有女人都对他死心塌地,所以便肆无忌惮的沾花惹草。
而楚青原是夜朗的师妹,不可能不知道夜朗的德行。但即便如此楚青原还愿意嫁给夜朗,除了一些别的因素,说明她还十分自信,觉得自己能管得住夜朗。
结果两人都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对方。结果双方都不是省油的灯,最后闹了个两败俱伤。
看着楚青原哭了好一会儿,夜朗才叹了口气,柔声道;“青原,不比如此悲伤。待我们功体大成,可以离开这里之后,我便替你杀了那玄天机,为你出了这口气。”
“闭嘴!”
然而对于夜朗的安慰,楚青原却是怒喝一声,“少在那里惺惺作态!你我早已恩断义绝,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插手!”
“你!”夜朗闻言大怒,没想到自己好心安慰却被如此回应,眼底顿时杀意暴起。
然而在青宣和萧香薰都以为夜朗将要出言反斥的时候,夜朗竟又生生忍住了怒火,竟是不敢有丝毫反抗,阴着脸站在那里闭口不言。
青宣和萧香薰见状又是大感诧异,疑惑再起。
楚青原抹了抹眼泪,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冷静下来,对青宣咬牙问道:“你说,那玄天机如今修为如何?大圣朝的势力又是怎样?”
之前青宣只是简略了说了一下大圣朝的来历和玄天机的身份,并未细说。现在楚青原有此一问,显然是打算评估双方力量,准备复仇了。
青宣眼珠一转,便将大圣朝和玄天机的所有情报如实脱出,并且有些地方还夸大了不少。
楚青原闻言顿时脸色一僵,随之一下纠结了起来。
楚青原也不是那种一时冲动之人,依照青宣所言,大圣朝和玄天机现在已经diao炸天了,自己就算功体大成,出去之后想要复仇也是极难啊。
“哼!”
然而,夜朗却是怒哼一声,眼中满是不服和质疑,冷喝道:“你把那玄天机和大圣朝说得如此厉害,可否亲眼所见?那玄天机比之本座当年如何?他和那宇极宙弄出来的大圣朝比之我创神道又如何!?”
“这个嘛”青宣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装模作样的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十分小心的说道:“玄天机比之当年前辈如何,在下实在不好定论。大圣朝有多强大,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只是前辈所属的创神道这唉”
说到这里,青宣又是一叹,目光很是惋惜的摇了摇头。
眼见青宣这幅神情,夜朗和楚青原的心又一下全都提了起来,急忙齐声问道:“我宗怎么了?”
青宣心中暗暗一笑,表面依然是一副沉痛之色,将创神道在夜朗失踪之后的下场说了出来,说了整整一柱香的时间。
“什么!?”
听完青宣的讲述之后,夜朗和楚青原都是惊骇难语,只感觉识海中一阵天旋地转,又差点儿晕过去。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他们心中那能遮天换日,可传万世的世间第一宗门,竟然早已经覆灭了!
夜朗乃是创神道的神子,将来创神道便是由他继承,这创神道可以说就是他的基业。
在夜朗想来,哪怕这三百年间创神道另立新主,只要自己强势回归一切依然还是自己的,心中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
结果现在这么大一份家业说没就没了,夜朗气得是直欲吐血。
楚青原也是悲愤不已,她自幼在创神道长大,对自家宗门自然是感情极深。虽然她和夜朗决裂,但那是两人之间的私事。哪怕她后来在涯州自立门户,创神道在她心中依然是她的故乡和归宿,是她的另一个家。
两人本来因为天地忽然大变,灵气暴增,满心期待着赶快炼成功体,离开这鬼地方回归创神道,结果现在才知道家早就没了。
三百年的思念一下失去了寄托,即便以他们的心志一时也难以承认!
“不可能的!我宗乃是天下第一大宗,可传千秋万代,怎么可能轻易覆灭?你小子一定在骗人!本座这便杀了你这胡言乱语的小子!”
夜朗忽然红着眼睛向青宣怒吼了起来,身上骤然爆发出滔天气息,大殿内顿时阴风呼啸,如万鬼齐哭,温度也随之骤然下降,空气中肉眼可见的凝结出片片冰晶。
萧香薰一下面露惊骇之色,青宣连忙将萧香薰揽进怀中,散发神念为她驱散寒意,同时大呼道:“前辈还请冷静,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又何必骗你呢?而且就算现在您杀了在下也是于事无补啊。”
夜朗闻言一愣,身上气息不禁消散了几分,怒视了青宣一会儿后,又颓然坐在了宝座上。
青宣说得没错,他根本没有理骗夜朗。而且以夜朗的修为,又岂会看不出对方是不是在说假话?
他只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罢了。
青宣见状眼睛一眯,看着夜朗叹息道:“在下说句大胆的话,还请夜朗前辈不要动怒。”
“这创神道的覆灭,说起来主要还是因为夜朗前辈你的错啊。”
“前辈你是创神道神子,老宗主指定的继承人,而当初前辈你前去偃种书之墓时老道主又寿元将尽,结果前辈却是一去数年不归,更没有半点音讯传回,这能不让其他人生出异心吗?”
“嘎巴!”
夜朗闻言双拳紧紧握在一起,神无比阴沉,但却没有任何反驳。
因为青宣说得没错,这事儿确实怨他!
当初偃种书之墓被发现时,创神道的老宗主,也就是夜朗他爹,已是寿元用尽,大限将至。
按理来说,这时候夜朗应该老实呆在宗门内出面主持事务,稳定局面,做好各种继位的准备。等自己的老爹挂了,顺利继承宗主的位子。
然而夜朗一听说素鸾也要去偃种书之墓夺宝时,一颗小心肝儿就又骚动了起来,便忍不住心中的那份火热的欲望,直接连夜就离开了创神道,前往藏渊界去追素鸾了。
然后,夜朗在藏渊界的失踪了。
而夜朗这一失踪,就坏事了,创神道内立刻暗流涌动,各派系的人物都盯上了宗主之位。
毕竟天下第一大宗的宗主之位,这种巨大的诱惑有几人受得了?
夜朗在时,没人敢多想。但是夜朗这一去数月不回,音讯全无,眼看是凶多吉少了,这些人的心思便随着夜朗失踪时间的延续,而越加强烈。
虽然创神道的老宗主在临终前已经尽力做了准备,但是当他一死,创神道还是迅速就陷入了巨大的内乱之中,各派系人马为了宗主之位大打出手。
论理而言,夜朗身为人子,父亲临终前没有在其身边看护照顾,是为不孝;身为宗门继承人,不顾大局,为了私欲在紧要关头擅离宗门,是为不忠;走之前也没有任何交代和安排,就这么匆忙离去,是为不智。
青宣说创神道的覆灭主要是夜郎的锅,还真不算说错。
而夜朗身为绝顶高手,自然是有傲气的,敢做敢当,是他自己的错他也不会否认。
他现在心中也是追悔莫及,悔恨交加。
自己当初咋就色迷心窍了呢?
青宣见状暗暗一笑,估摸着时机已至,终于问出了心中的最大疑惑:“局势至此,实令人扼腕叹息。在下斗胆一问,两位前辈当初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沦落至此啊?”
“唰!”
青宣如此一问,夜朗和楚青原都是神色一沉。
不过在细微之处,两人的神情却又有差别。楚青原虽然神情阴沉,但其中又有一份快意。而夜朗眼底闪过道道暴怒和懊悔之意,但却不敢有任何表示。
略微沉默了一会儿,楚青原冷笑道:“也罢,念在你保住了我楚家这尊蛮神的份儿上,本宫告诉你们这其中的原因也无妨!”
言语间,楚青原看向了夜朗,笑容变得嘲讽起来,“当年那些去夺宝的人都着了那偃种书的道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