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打更人

这个实力,已经相当于江湖一流好手,很多凡俗门派的掌门也不过如此,甚至还比不上他。

夜晚,岳远安稳度过,由于虞山派设有聚灵大阵,愈是靠近核心枢纽,灵气愈是浓郁,所以岳远得此便利,勇猛精进,等到天亮的时候,《玄阳真气》竟然又突破了一重,到了第六层的境界。

“赵执事,事情不妙,刚刚收到消息,玉京城再次发生命案,死者都是七窍流血而亡,与之前十余名弟子的死状相似,对方神出鬼没,玉京城城主崔永安并未查出对方的蛛丝马迹,特发传讯符,向我们求助。”

“混账!”赵腾一拍桌子,怒气勃发,他们在这里设套,没想到,对方并未前来,反而在玉京城作乱。

刘隐道:“我们虞山派毕竟高手众多,对方虽然先前潜入进来一次,但未必敢冒第二次风险。”

“言之有理!”赵腾点点头,沉吟片刻,一挥手说道,“带上那个姓岳的,我们即刻前往玉京城,晚上再拿岳远当诱饵,我就不信对方不上钩!”

刘隐欲言又止,但终究是抱拳领命而去。

刘隐见到岳远时,虽见他功力有所长进,但并未放在心上,主要是,岳远修炼的是凡俗武学,进步再大,于刘隐这等炼气九层的虞山派真传弟子眼中,不值一提。

一行人脚踏灰黄云朵,朝玉京城进发。黄云也就两张门板大小,刘隐的烈焰小队与岳远站上去之后,就无多少空间剩余,甚至大家只能站,无法盘膝坐下,赵腾嫌弃这朵云慢,也不屑与炼气期的弟子拥挤在上面,于是清喝一声,御剑冲霄,先行一步。

玉京城的城主崔永安也是炼气九层,而且卡在这一境界许多年,论实力比刘隐还要强上三分,对方连幕后真凶的蛛丝马迹都未发觉,那么,那个诡异凶手的修为恐怕不仅仅是炼气境,极有可能已经是筑基境!光是刘隐等人,恐怕搞不定。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赵腾还特意从宗门领取了一件二阶上品法器,天罗地网炎火罩,一旦撒出,十八条火龙肆虐,熊熊真火猛烈燃烧爆炸,专克邪祟。

赵腾先行去了城主府,自有城主款待,至于刘隐等人,赵腾临走前曾吩咐,让他们将岳远悄然放入城中,然后各自隐蔽,晚上待宵禁之后待命。因为他们猜测,那个诡异真凶未必敢大白日行凶。

“岳师弟,这身行头你收好,晚上宵禁之后按时出门,执行任务即可!”在玉京城贫民区,离岳远家不远,一个隐蔽角落内,刘隐将岳远放下来,递给他一个黑色的包裹。他们接近玉京城的时候,是打了隐身诀的,不至于惊动贫民区的凡人。

“刘师兄,里面是什么啊?”岳远问道。

刘隐就低声说道:“是一套打更人的行头。你戌时准时出来打落更,放心,我们都在附近暗中保护你。”

顿了顿,刘隐又安抚:“岳师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身在局中,不得不拿你当诱饵,乃是公务办案所需,虽然有危险,但若成功抓到贼人,将来论功行赏的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刘师兄,这一点我知道的。若不抓住贼人,我也寝食难安。”岳远也想出一份力,非常诚恳地说道。再说,他也拒绝不了。以赵腾的强势,这件事根本就轮不到他发表意见,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还不如表现得觉悟高一些!

这也是岳远前世积累出来的工作经验。如果加班抗拒不了,那索性积极一些,卷一下那些不愿加班的同事。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加班竟然加死了!

由于时间尚早,岳远就信步往家中走去,而刘隐等人,很快就消失不见。

玉京城,颇为繁华,大白天的,街市上熙熙攘攘,大约有人口三四十万,分为三个区,贫民区、富人区、修士区,面积相当于岳远前世一个较大的地级市。因为这个世界没有高楼大厦,三四十万人口平铺开来,远比后世同等人口规模的县城要大。

青灵大陆,实际上乃是修真势力统治的世界。

虞山派下辖四国三城,方圆一万五千余里。每个国家的帝君都须得虞山派掌教亲自加冕,方才能坐稳龙椅。

当然,这些国家会每年定期上贡。每到年底,会有逶迤车队,运送大量的贡品,前往玉京城,然后由玉京城城主清点数目之后,再请虞山派相关长老收取。

此外,尚有三座城池,不在四国之列,直接归属虞山派管辖,城主也是由虞山派任免。虞山派脚下的这座玉京城,便是三座直辖城中最大的一座。

玉京城的城主是标准的仙二代,其父亲是虞山派金丹境长老,可惜即便是仙二代,资质也未必出众,这位城主就是出生不好,其娘亲是无灵根的凡人,又是庶出,天生的三系杂灵根,属性点也不高,资质勉勉强强,因此几十年来仍旧卡在炼气第九层,筑基无望,所以靠着家里的关系过来当了城主。

岳远回到家中的时候,大吃一惊,因为,家中白布高悬,香火之气撩人,哥哥和妹妹正自哭哭啼啼,答谢前来吊唁的宾客。

岳诚是一大早就去跟掌柜的请假,掌柜连呼晦气,让他尽快办完,然后这几天的工钱要扣的!

不上班,还想拿钱?门都没有!至于丧假,即便是岳远前世那个世界,自诩文明高度发达,但弟弟这种非直系亲属死亡,也是没有丧假的,更遑论青灵大陆。

“鬼呀”

看到岳远突然出现在大门口,里面的人都大吃一惊,纷纷吓得面无血色,有人高声尖叫,指着门口的岳远腿脚发颤,一名胆小之人更是立马晕了过去。

小猴儿叫道:“岳师兄?你这是回魂来看望亲人了吗?”

岳诚:“……”呆滞未反应过来。

还是岳银铃率先意识到不对,使命揉了揉哭红的小眼睛之后,很快,就由害怕、惊讶,转为狂喜!

“二哥!你还活着!太好啦!”岳银铃若燕子一般飞奔过来,中途还差点摔了一跤,“嗖”的一下就跳到了岳远身上,像八爪鱼一般挂在他的腰间。小丫头明眸皓齿,虽然日子向来清苦,但也难掩秀色,小小年纪就出落得如空谷幽兰。

这是岳远第一次见到妹妹的真人,心中不由感慨,小丫头真漂亮!尤其是,柔弱无骨,像小猫咪一样。他不是真的这个世界的岳远,对这对兄妹本来没有多少感情,即便有,也是前身残留在识海中的记忆碎片。

但此刻,见到小丫头那种发自内心的狂喜,小眼睛都放光的感觉,岳远忽然心中一暖,这就是亲人啊!自己真正的妹妹!从这一刻起,他觉得,他就是这方世界的岳远了!

前身,你走好,你亲妹妹,就是我亲妹妹,我必定替你照顾她一生一世,不使她受半点委屈!

“二哥,你没事太好了,我们都以为你……呜呜……呜呜……”小丫头一想到之前的消息,忍不住眼眶又红了。

“傻丫头,二哥不是没事吗?”岳远将妹妹抱起来,往里面走去。

其余人也尽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喜色跃上眉头。

岳诚也跑过来,抱了一下岳远:“二弟,你没事就好!”

其余的宾客纷纷祝贺,小猴儿挠了挠头,感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可是,昨天真的是以为一定出事了啊!看来,岳师兄是个有大气运的,能逢凶化吉。

小猴儿也上来恭贺,并将前后经过都说了一遍。岳远也简单交代,只是隐去了他仍旧回来当诱饵的事情。这里人太多,说出去容易走漏消息。

就说宗门见自己受了惊吓,又受了点儿轻伤,所以给自己放了几天假,让自己能回来和家人好好团聚一下。

“啊,岳师弟,你已经回来啦!”门外,又跌跌撞撞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人,一看到这架势,先是一愣,旋即乐了,正是王大壮。今儿一大早,他就守在城门口,当城门一开,他就火急火燎往里面跑,紧赶慢赶,终于来了,不过还是来晚了一步,岳远竟比他先到了!不过,这也是好事!

“只是,岳师弟,你怎么这么快?比我还早到?你不是被真传弟子们带走了吗?”

岳远笑道:“刘师兄他们来玉京城有事,我搭的他们便……云。”

其余人面面相觑,心说便云是什么鬼?只有小猴儿与王大壮才知道,岳远说的定然是真传弟子们驾驭的那朵灰黄之云。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十分羡慕岳远,居然连云朵都乘过了,日后前途必然比他们远大。

宾客们散去,小猴儿与王大壮也告辞离去,他们要趁天黑前赶到龙驹厩,明天还要出去放牧呢。至于岳诚,也急急忙忙赶去酒楼开工去了。

身为打工仔,一天不开工,就一天没收入,岳诚耽搁不起。何况,这一次办丧事又花了不少钱,那些东西又无法去退。

甚至,连小妹妹岳银铃,也告别了二哥,去了隔壁程嫂家中帮忙洗衣服。

岳远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崛起,让哥哥和妹妹不至于如此辛苦。大哥也还罢了,但妹妹才八岁多,这样小的年纪,就应该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学习才是。

他从前身记忆碎片中了解到,玉京城似乎也是有女子私塾的。

“只不过,得先熬过今晚这一关再说!”岳远深呼吸一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刘隐给的包裹拆开,里面是打更人的衣帽鞋,一口半新不旧的铜锣与梆子,此外还有一页泛黄的纸,上面写了一些打更的注意事项。

比如,从一更到五更打更的方法各不一样,打落更(戌时,即晚上七点)时,一慢一快,连打三次。打二更(亥时,晚上九点),打一下又一下,连打多次。打三更(子时,晚上十一点)时,要一慢两快。打四更(丑时,凌晨一点)时,要一慢三快。打五更(寅时,凌晨三点)时,一慢四快。

而打更人对于一些时辰,是不直接喊出来的,比如子时喊的是“平安无事”,丑时喊得是“天寒地冻”,寅时喊得是“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岳远一一牢记于心。随后,他便继续修炼,玄阳真气进一步精进,离第七层也不远了!不过,玉京城离虞山派已然颇远,灵气便不如虞山派宗门范围之内那般浓郁,但即便如此,岳远也感觉到实力突飞猛进!

“这是觉醒了天赋么?”岳远心中嘀咕,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晚上,岳远与哥哥妹妹一起吃了顿粗茶便饭,虽然饭菜简陋,岳远是不怎么能下咽,但是大哥与妹妹吃得却甚是香甜。

“二哥,你怎么不吃啊?是嫌弃我做的不好吃吗?”小妹岳银铃狐疑问道。因为以往,都是二哥吃得最多,今天反而是她和大哥吃得多。

岳远微微一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是虞山派一个厉害师兄给了我一粒辟谷丹,能顶三天不饿。”

“啊?辟谷丹?二哥你好厉害噢!”小妹岳银铃顿时眼睛放光,但旋即又黯然下来,说道,“要是当年饥荒时有这种好东西就好了,爹娘就不会饿死了!”

“人间艰难,世事无常。以后二哥会好好照顾你的!”岳远也神色暗淡,他能想象得到,当年这对兄妹和其父母都遭遇了什么。前世那个世界,史书上曾对大旱饥荒多有描述,但往往只用六个字:“岁大饥,人相食。”简简单单六字,道尽了残酷与悲哀。

他们兄妹能逃出来,并一路活着流落至玉京城,已然相当幸运。

……

夜空不知何时铅云密布,看似要下大暴雨了。

岳远已经换好打更人行头,拿着铜锣与梆子,试了一声响,正要出门。

“哥,你真的要出门打更吗?”岳银铃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询问道。而楼下,早已传来大哥的呼噜声。

“嗯,你早点睡。”

岳银铃小小的俏脸上显现出无尽的忧色:“哥,听说白天是以人为尊,晚上则百鬼夜行,你出去万一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放心吧,没事儿的,城里面还有许多虞山派的真传弟子,甚至是筑基境的执事在呢!玉京城安全得很!”岳远尽量安慰。

可是,他却不知,岳银铃白日在程嫂那边洗衣服的时候早就听说了,玉京城最近发生了许多诡异的命案。

“哥,能不去吗?”岳银铃拉着他的手臂,小脸儿上仰,秀眸中满是央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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