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得上我们中考吗?”我说,“都知道现在中考比高考难。”
“我看你们挺轻松的嘛。”黄豆豆说,“整日嘻嘻哈哈的。”
“那是我们心态好。”
黄豆豆看我一眼:“挺能说,呵。”
“夏奈是我们班名嘴。”唐池适时地拍我马屁说,“要是举办吵架比赛她以一顶十绝没问题!”
我伸出手捏她的脸以示抗议,她推开我逃出好远,回头招招手说,“老黄快来,我们接着聊。”
“越来越没大没小。”黄豆豆叹口气走过去,我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些多余,然后觉得有些馋,于是决定去小卖部买点零食吃吃。我刚走出画室的门就看到朱莎,她并没有走远,正靠在画室的墙边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从她的身边经过,并没打算跟她说话,她却喊住我说:“嗨。”
“嗨。”我笑笑,“原来你没走。”
“你为什么要出来,”朱莎说,“是他们让你出来的吗?”
“他们?”我一头雾水:“他们是谁?”
“别装傻了。”朱莎说,“黄豆豆和那个叫什么唐池的。”
“他们为什么要让我出来?”我当时确实是弄不懂,就傻傻地问了下去。
“现在的中学生什么事做不出来!”朱莎说,“我真替你们感到脸红。”
我隐约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了,可是我却什么也表达不出来了,只好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看着她。
“瞧你那傻样。”她讽刺我。
“瞧你那傻样!”我回嘴说,“黄豆豆是个好老师,唐池是个好同学,你要停止你脑子里那些怪思想。”
“你多大?”她问我。
“十五六岁。”我说,“比你年轻。”
“可你说话像我妈。”她冷笑着说,“我初三的时候,比你们单纯得多。”
“那是。”我懒得和这个神经质的女生再理论下去,都说学画画的人多多少少有些与众不同,我暗暗地想,要是哪天唐池变得这样神经兮兮,我说什么也要当机立断地和她断绝一切外交关系。我在小卖部里买了一包薯条,站在学校的大操场边咯嘣咯嘣地咬。我忽然不想回画室了,我忽然觉得唐池其实一定不愿意我回画室的。可是我也不想回教室看书,我正站在那里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有人喊我说:“夏奈,怎么你没有吃午饭吗?”
我抬眼一看,说话的是我们班体育委员,个子最高的林家明。我常常想,世界上没有比林家明这个名字更土的名字,也没有比林家明更笨的第二个人。我这么说并不是没有依据的,因为我就因为林家明的愚昧而吃过大亏。那还是在初二的时候,体育老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在给我们测短跑的时候指派林家明按秒表。那天考完,我们那组的成绩都特别好,很轻松的过关了。我还没得意够呢林家明凑到我边上来说:“夏奈,你要谢谢我,要不是我,你们这组都难及格。”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神秘而小声地解释说:“我提前按了表。”
我当时真的是非常非常之惊讶的,我真没想到外表看上去这么老实个子这么高大的林家明竟是如此不磊落的小人,我一点儿也不感激他,也懒得去想他为什么会这么做,我只知道他确实害惨了我。因为没多久后的校运动会中我就被硬抽去参加短跑接力赛,我没法拒绝只好强撑着上场,在那次比赛中如愿以偿地丢够了面子,唐池看着我落在最后的气喘吁吁的衰样,差点没笑得背过气去。她总是做出一幅爱情专家的样子来对我说:“林家明喜欢你欣赏你,这一点傻子都看得出来。”
“不奇怪,因为你就是傻子。”我说,“傻得不可救药。”
“有些事情就是事实,你不承认它也存在。”唐池深奥地说。我疑心她在说她自己和黄豆豆,算了,看在是好朋友的份上,懒得戳穿她。
“你在想什么??”林家明伸出五个手指在我面前一晃说,“好像在神游太空呢,我说什么你没听见吗?”
“没有。”我老实地说。
“看你吃薯条的样子,好像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就是薯条。”
“是吗?”我把手里的袋子往他面前一伸说,“喏,剩下的全给你。”
“不要了不要了,这种东西我不爱吃的。”他拼命地往后退,好像我递给他的是一包定时炸弹。我调过头就走,他却呼哧呼哧追上我说:“怎么你和小糖果不在一起?”
小糖果是我们班男生对唐池统一的爱称。我每次听到,都会肉麻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我为什么非要和她在一起?”我没好气地说,“她是她我是我。”
“你们一定吵架了吧?”林家明胸有成竹地说,“你们女生就是这样烦,好三天再吵三天,没完没了。”
“你完了没有?”我站住,看着他说,“你可不可以不要跟着我?”
“我要去教室。”他无辜地说,“你可以给我指第二条路么?”
我唯一的选择是转身往校外走去。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小小的音像店,那是一家我非常喜欢的音像店,每天放学经过那里,就算不进去,也一定会探了头望一望。开店的是一个小年轻,他总是坐在柜台里面眯缝着眼睛听歌,来了客人也不起身招呼。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做生意,因为他的货很不错,很多很难买到的碟,在他这里准能买到。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放一首张清芳的老歌《花戒指》:
你可听说吗?
那戒指花
春天开在山崖
人人喜爱它……
我一喜,问她:“有这张碟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