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蒙特蹲下身子,捡起一颗圆润的鹅卵石:
“我是个很傲慢的人,你知道鹅卵石是如何出现的吗?”
西罗回答道:
“不清楚。”
拉蒙特讲述道:
“在无数年以前,这颗鹅卵石还不像现在这个样子,它有着锋利的棱角,也远远比现在要大。
“但是时间……”
拉蒙特专注地看着鹅卵石,似乎能够穿越时间,看到它无数年前的状态:
“直到一天,大地震颤,天地裂变。
“一条裂缝出现在石头的周围,在自然年环境的表动下,河谷形成了,在河水的冲刷下,它的身形不在尖锐,棱角也被一点点的磨平。
“我们不也是这样吗?西罗,环境在塑造我们,你和我,我们都是被塑造的,你生来就是贵族,所以从来不需要经历平民可能会有的悲惨苦难,而你的家族有着不同于其他人的教育方式,这又一次的塑造了你。
“而你在小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不公的事情,并且在挺身而出后,获得了他人的感激与家人的称赞,许多的相似遭遇不断地改变着你,可你是否想过,那些人的感激和热情有多少是出自于你的行为,又有多少是出自你的身份?
“你有很多看起来很有趣的坚持和观念,可其中有多少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包括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在你替自己的同学出头的时候,你真的思考过吗?
“亦或者你只是在重复他人告诉你的行动准则,像是被训练好的猎犬一样,主人一吹哨,你就向着猎物冲过去。”
西罗冷静地反驳道:
“人总是会受到环境的影响,我们不是独立存在于现实,但是我们并不仅仅是环境塑造的,人类具有自我意识,在同样的情况下,人可能会做出完全不同的抉择。”
拉蒙特点点头:
“这一点你说对了,在刚刚全知的时候,我总以为我们的命运在宇宙诞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毕竟如果事物的的规律的是有据可续的,那么理论上一切都应该是注定的才对。
“而我虽然无法做到知晓一切,但我一直以为这是因为我的全知能力只有奥丁的一小部分,但我马上就想到,奥丁的全知也不可能是完整,否则他不可能暂时的败退。
“可随着我不断地深入自己的大脑与眼睛,我慢慢了解到了,不确定是这个世界的基本定律,虽然逻辑上很难理解,毕竟我们只能看见宏观的世界,以凡人的视角去观察这个世界,总结我们只认为是真理的简单规律,所以会本能地排斥那些古怪到夸张的现实,可事实就是如此。”
西罗已经不太能听懂拉蒙特在说什么。
拉蒙特说道:
“现实竟然是不确定,真实令人疯狂,但同样让人无比期待命运将会如何,因为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真正的全知,一颗粒子,就有着无限的可能性,那现实呢?
“所以我认同你的话,但是我得话语并不只是字面意思,我指的并非绝对的现实,因为从物理法则的角度看,我们存在着无限的可能,环境无法绝对化的塑造和决定我们。
“我指的是人性。
“现实是不带感情,纯粹理性的,可是人类的逻辑则不同,自诞生的那一刻我们的生理结构就已经确定了,虽然基因会随着时间的发展不断改变更替,但这是个漫长的过程,而那决定我们存亡的大块基因是不会在短短几百万年消失的。
“人性,或者说在自然选择下存活下来的那部分基因,它们决定了我们会主动去适应环境,不只是你,我也如此。
“在得到了全知的能力,我自然而然地活成了全知者的模样,傲慢,不屑于凡人的享受,可我的大脑结构并未完全和你们区别开来,所以那个时候的我像是个丑陋的自大狂,因为得到了天降之财,就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东西。
“这种变换是自然而然的,因为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威胁我得生命,虽然这个世界也许存在着比我强大,或是我不能知晓的生物,但是祂们离我过于遥远,以至于我并未能意识到祂们和我生活在同一个宇宙中。
“好在我生存的环境再一次变化了,我见到了神祇,而且是两尊,一位虽然死了,但是却注定在未来活过来,祂的时间跳过了我的人生,并且永恒不朽。
“而另外的一位,则是活生生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虽然我一度以为自己能够理解祂,就像是凡人理解另外一位凡人,但其实我从来都没能看清楚祂,我只能看到他一千张脸的其中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