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金钟很值钱,但是距离十万两银子,却天差地别。
蔡征的一席话,令赵桓更加疑惑,不明白这厮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偏偏就在这时,赵石岩突然来到朱家,看到赵桓站在台阶上,便径直走了过来。
“赵桓,出事了!”
“刚才有人来开封府报官,说是近期一直有人,在以为定王修庙的名义,大肆敛财。”
“上至乡绅,下至百姓,无一例外,全部要上缴泥瓦钱。”
“数额之大,足有十万两之巨!”
赵桓不由眉头微皱。
赵石岩所说之事,与蔡征刚才的胡言乱语,竟不谋而合。
这意味着,蔡征一直在暗中谋划,为的就是借助朱琏诞辰之日,彻底败坏定王府的声誉。
自古以来,民间就有为王公大臣修祠建庙的习惯。
但只有真正的功臣良将,才能获得这等殊荣,出资者也以乡绅富贾为主。
蔡征搞这一出,无外乎是想给赵桓扣一个“劳民伤财”的罪名,令天下百姓唾弃。
几乎是赵桓刚捋清头绪,蔡征的声音就再次传来。
“这座小金钟,既是送给王妃,亦是送给王爷。”
“待城外的定王庙兴建完毕,还请王爷亲自将这座金钟,挂在门楣之上。”
“以定王之威,护我大宋万民。”
此言一出,现场愕然。
强行从百姓手里筹集十万两银子,为还在世的王爷建庙,这种事,也就蔡家人干得出来,这也太无耻了。
赵石岩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当即冲蔡征低喝道:“大胆!”
“谁允许你私自向百姓募钱!”
“十万两银子,这么大的数目,将致使多少百姓,食不果腹,妻离子散?”
面对赵石岩的呵斥,蔡征依旧昂首挺胸,也不回应。
一直坐在前堂的蔡京,此时却走了出来。
“赵大人,你好大的官威!”
“修庙一事,乃是百姓自发,征儿虽参与其中,但也只是出了点力气而已,真要问责,不如你将汴京城外的百姓都抓到开封府,严加审问
如何?”
“再者说,百姓为王爷修庙,自然是因为王爷配得上,否则为何百姓不给本官修庙?”
赵石岩明知这一切,都是蔡家人干的好事,却又毫无办法。
毕竟负责“筹钱”的人,都是各县的官员,而这些官员,又仰蔡家人的鼻息。
至于老百姓,哪里知道究竟是谁在筹钱?
他们只知道,自己养家糊口的钱被人夺了去,用途便是给定王修庙。
那么这份怨恨,自然是要发泄在定王身上。
蔡家人此举,不可谓不毒!
这倒还算其次了……
一旦定王庙真的开始大肆兴建,到时候像“劳民伤财,欺压百姓”等罪名,自然是一个接着一个往赵桓脑袋上套。
而就在蔡家人逐渐展露出凶狠獠牙之际,消息也传到了内宅。
“王妃殿下,前院有人来给您做寿。”朱家丫鬟在门外,小声禀报。
闻言,朱琏眼睛里闪过一抹异样目光。
今天确实是她的生日,可她毕竟才二十来岁,这生日不过也罢。
况且现在赵桓正在为易州战事殚精竭虑,朱琏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赵桓添堵。
朱琏只希望所有人都忘记她的生日,将全部精力投入易州府方向。
结果突如其来的祝贺,让朱琏有些措手不及。
偏偏屋子里都是女人,立刻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什么?今天是王妃的生日?王妃殿下,您怎么不早说啊?”
“请王妃赎罪,我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现在去准备礼物,恐怕也来不及了。”
“大家别慌,王妃向来勤俭,正是因为担心大家胡乱花钱,才闭口不提。”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心,竟然还记着王妃的诞辰。”
众女议论之际,郑庆云却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她连忙凑到朱琏身旁,压低嗓音:“姐姐,你听见刚才丫鬟说什么了吗?”
“做寿?姐姐这么年轻,做的哪门子寿呀?”琇書網
“是不是我多心了?总感觉……这话里处处透着挑衅。”
朱琏也意识到了,
怀疑前院可能出了事,她当即带着郑庆云,迈步朝前院走去。
众女见状,也莺莺燕燕的跟随在身后。
等来到前院,朱琏一眼就看见了那座醒目的金钟。
大喜之日,却来送钟?
这哪里是祝贺,分明是来宣战!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正在与蔡家人唇枪舌战的赵石岩,已经负手而立,一言不发的赵桓。
朱琏意识到情况不妙,迈步走到赵桓身旁,轻声问道:“王爷,出了什么事?”
见朱琏来了,赵桓清冷的表情才随之缓和,露出一抹惯有的笑意。
“王妃还看不出来吗?自然是有人来找茬。”
赵桓回答的轻松利落,朱琏反而更加觉得情况不容乐观,当认出蔡征的那一刻,朱琏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蔡京的几个孙子里面,就属蔡征最是阴险狡诈。
这家伙来了,准没好事!
诞辰送钟的缺德事,也就蔡征能干得出来。
当听到赵石岩提及建庙一事,朱琏不由在袖子里偷偷攥紧了拳头,一股压力,瞬间笼罩全身。
郑庆云不知其中厉害,还一脸诧异:“给王爷修庙?蔡家人为何要对王爷这么好?”
听到这话,赵桓直接笑了出来,摇头感叹道:“庆云,你也太天真了。”
“蔡家人要修的这座庙,乃是本王的墓冢。”
郑庆云一愣:“王爷,你可别吓唬奴家……”
站在旁边,义愤填膺的朱伯材,直接插了一嘴:“王爷没有吓唬你。”
“虽说此事是蔡家人搞的鬼,王爷根本不知情,但所有的责任,却全都要由王爷来承担。”
“百姓不知情,只认定王庙这三个字。”
“官员虽知情,但是迫于蔡系党羽的淫威,只能助纣为虐。”
“而陛下……根本不在乎来龙去脉,陛下只需要一个能够随时处置王爷的正当理由。”
“郑小姐,你记住了,活着的神只有一个,便是陛下。”
郑庆云这才意思问题的严重性,倘若定王庙真修起来,王爷岂不是成了第二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