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浅水滩上还有五六个不到十岁的男娃子在玩着水,忽然发生的事情将他们一个个惊呆了,没人敢吱声。
他大着胆子追了上去,但他只有五岁,那伙人是骑马,眨眼之间,那几人就不见了。
他大喊着引来大人去追赶,但没用,没找到林恩。
回家后,他对父亲和母亲说起林恩被人抢走的事,两人吓得大气不敢出,只叮嘱他,玉笛子和锦衣人的事,不准再提。
他才知道,那只玉笛是个祸害。
要是那天他不偷拿父亲藏在墙缝里的玉笛,不戴在脖子上,就不会引起林恩的注意,林恩若没拿走,不吹响笛子,就不会丢失。
七天后,在秀水河下游,发现一个被水泡得变了形的男童的尸体,光着身子,没有穿衣穿鞋,大家都说那是林恩。林家将那孩子接回去安葬了。
可他觉得,那并不是林恩,林恩一定没死。
当时他年纪小,不管他怎么说,都没人相信他的话。
陆子翊微嘆,“娘,说来说去,事情的源头还是在我家,我要是不去滁州看个究竟,心中会一直不安。”
陆大娘子知道,林恩出事,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她抿了抿唇,“去吧去吧,凡事别出头。不管找不找得到人,都早些回来。”
“晓得了,娘。”陆子翊点头。
家里的几只大缸里,装满了白米白面粉高粱面粉荞麦面粉,屋樑上挂着几斤肉干,院中的几个咸菜罈子里,装着陆大娘子刚刚腌好的咸菜。
厨房的吊篮里,装有十来个野/鸡蛋,屋中一角的一个小罈子里,装了一二十个用黄泥混着盐巴腌起来的野鸭蛋。
除了这些,厨房里的一个箩筐里,还有一些蘑菇和野菜。
房前房后,堆着三堆一人高的木材堆。
就算陆子翊一两个月不在家,家里吃的用的,也足够陆大娘子和陆子燕二人维持的了。
家里的事情安排好后,两天后的这天大清早,陆子翊架起了牛车,准备前往滁州府。
陆大娘子将一个行李包裹放在牛车上,叮嘱了又叮嘱,“不管找不找得到人,都要早些回来。”又道,“别跟京城口音的人来往,别跟当官的多说话。”
陆子翊点头,“娘,儿子明白。”
陆子燕将一个提篮放在牛车上的行李旁,提篮里有两壶水,五个煮熟的野/鸡蛋,还有一个大纸包,纸包里装有几张一早烙好的饼子。
这是陆子翊在路上的干粮。
陆子燕眨了眨眼问道,“哥,你要去找谁?”
陆家的大事情,陆大娘子和陆子翊一向都瞒着陆子燕。
陆大娘子嗔道,“有人欠了你哥的钱,跑掉了,你哥去追债呢!”
“哦,是追债呀。娘说的对,找得到人就要钱,找不到人就回来,外头没有家里好。”陆子燕小大人似的叮嘱着陆子翊。
陆子翊伸手摸摸妹妹的头,“在家听娘的话,别淘气,别在村里乱跑乱晃的。你是姑娘家,不是小子。”
陆子燕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啰嗦,你天天说同样的话,不嫌烦吗?”
“等你嫁人了,我就不说你了,让你相公说你去。”陆子翊微微一笑,坐上了板车,繫着草帽。
陆子燕翻了个白眼,耳根却悄悄地红了。
“你还是操心你的事罢,子燕的事,有娘呢!”陆大娘子拍了拍儿子的后背,“一路小心啊。”
“晓得了,娘,我走了。”陆子翊扬起鞭子,轻轻抽了下牛儿的后背,“得儿,得儿”两声,牛车朝村口走去。
陆子燕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哥,你出远门的事,有没有跟园子姐说呀?”
“知道了!”陆子翊头也不回应了一声,他现在就是去林园家的。
……
陆子翊来到林园家的时候,正遇上林园打开篱笆院门,准备去放牛。
“陆大哥?好早呀!”林园笑着大步走了过去。
却发现,他的牛车上放着行李包,还有干粮和雨伞,还有一卷被子,用一块旧牛皮盖着。
“你要出远门?”林园诧异问道。
“嗯。”陆子翊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觉得先不要说出去找林恩的事,等他将事情打听清楚了,再跟林园说吧,免得林园家的人徒添担心,“我去滁州一趟,找个债人,那人欠了我家的钱,一直拖着不还。”
“哦,是这样啊。”林园点头,“你等会儿。”
她转身跑进了屋子,没一会儿,拿了两样东西出来。
一个蓝布小包裹,还有一个灰色布袋子。
林园举了举布袋子,“里头是两个扣着的碗,碗里装着今早做的炸藕丸,是我做的,你偿偿味道。”她将布袋子放在车上的提篮里,又将蓝布小包塞到陆子翊的怀里,俏皮一笑,“拿着!”
软软一个小包。
“这是什么?”陆子翊眸光闪了闪,问道。
“路上看。”林园笑得神神秘秘。
陆子翊心领神会,这丫头又给他做了什么衣衫鞋子吧?定是不好意思被他评价。
“好。”陆子翊听话的点头,“你送的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