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红头文件
陈斌,他们县农技服务中心的一个老同志。外地人,老家是江西人。典型南方人的体形,小个子,中等身材。见人老是笑咪咪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还露出满口的大白牙。江西的一个农校毕业的,老牌的中专生,和坚学达一样都是六十年代参加工作,被分配来到他们陇原省金州市兰原县工作,一直在兰原县农科所,农技站,农技服务中心工作。
一次,陈斌,他和单位的陈正兵,新来的女同事小魏,与市上种子管理站的一个干部,坐着县种子公司的双排六座车,下乡到佛洞乡的示范田里去测产。陈斌负责他们单位承担的《兰原县十万亩春小麦丰产方》示范课题项目,是主搞人。
走在去田间的路上,看其他几个跟在后面,陈斌坏笑着对他说:“小孔,你看小魏怎么样?”“很好的,怎么了?”他还没有明白过来陈斌说这话的意思,也微笑着回答道,“那就谈下,我看你们两个是很般配的一对哩。”陈斌笑得很坏样了,“别胡说了,让小魏和别人听见了不好的。”他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回头看了一眼,小声说道。cuxi.org 猪猪小说网
他们拿着八号钢丝做的一米见方的框,自制一平方米取样测产仪,平平放下去,框一框,取一平方米的小麦样本,仍后数框内有多少株小麦,多少茎小麦,然后再随便在其中抓一把,数上二十个麦穗头,每个麦穗头有多少排,二十穗小麦共有多少粒,最后根据这个小麦品种的千粒重,测算出这块田的亩产量。
他们测完了产,就在麦田里照相合影,是彩照。他们有的戴着草帽,有的拿着取样仪,有的拿着记载本。有的笑着,有的不笑,有的严肃,留下了几张工作照。
陈斌不亏是个南方人,别看岁数比他们大,头脑却很活泛,有破力,能折腾,肯吃苦,商品经济的意识也很强。这几年国家不是号召要大力发展商品经济,鼓励支持在职的干部们,带职,留职停薪,领办企业,下海经商。陈斌很热心,自己的农艺师职称也早弄上了,就想自己当老板,干一番事业,苦于没有什么门路。
正好,这时,有个机会来了。一个名叫柴思君的人,也是个外地人,家在南方,年纪比陈斌小两岁,学畜牧的老牌中专生。瘦高个子,吊长脸,青癯的面容,说话有点急,老是一脸严肃的神情,没有多少笑脸的时候。柴思君在金州市种鸡场工作过,最近被调进了他们县农技服务中心工作,人们都叫他老柴。柴思君在县农技服务中心参加业务技术工作,年龄比较大了,又是学专业的,没有半年时间,农艺师的中级职称就评上了。
柴思君南方人,也是个不安份守已的人,与陈斌臭气相投,两个人一拍即合。在乔局长的支持下,柴思君凭着与金州种鸡场的老关系,计划在县农牧局下属种子公司地盘上办个养鸡场,示范推广规模养殖技术,既与业务技术工作相联系,又可能园了自己当老板的梦,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呢。
时下报纸电视广播上,还有红头文件,都在宣传养殖专业户,养殖大户发家致富的典型事迹,有个别养殖户都成了暴发户,挣了大钱了。听得很多人都心里热乎乎的,有些人真就跃跃俗试。现在蛋鸡最好的是性杂二八八,据说这种良好蛋鸡养好了,一只盛产期的年轻鸡,一年能下二百二十八颗又圆又大的鸡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平均三天下两个以上的鸡蛋。虽然是这样高的产量,但蛋鸡养殖已没有前几年效益那们好了,时下正在兴起了一股养肉鸡的热潮。由原始的散养,变成了现代化的规模养殖,笼养了。
陈斌和柴思君看了许多养鸡的技术资料,又考察了本地有名的养鸡专业户和大型规模养鸡场,研究论证了一番后,决定采用窑洞式笼养鸡的方法,反复计算了投入产出效益,经过分析对比,窑洞式笼养鸡效益不错,就按这个方案建场上马。
养鸡场得建立领导机构,陈斌自任场长,负责全场的工作,分管财务,柴思君自任为副场长,分管业务技术工作。养鸡场开工建设了,在县良种场的一片空地上,请来了县上一家工程队,甲方乙方,签了建设合同书,勘测设计,绘制图纸,打桩定角,撒上白灰线,鞭炮响过后,主动工建设。
施工现场上拉来了砖,水泥,沙石,材料等建筑材料,施工队干得热火朝天。陈斌和柴思君两个老同志,忙得不亦乐乎,又是招兵买马,到处张贴布告宣传,选聘员工,又是时不时得跑到施工工地,监督工程质量,落实工程进度,又是挤时间跑市种鸡场联系预定优良品种肉鸡和蛋鸡苗。一个人顶三个人使唤,确实忙得脚打后脑勺子。
正在这个时候,是资金不到位,还是这个项目仓促上马,一开始就没有充分论证,不知什么原因,总之,养鸡场建设就这亲停工了。这一停不要紧,却一停就遥遥无期,一直往后推着,一拖再拖,再不开工了。
养鸡场建设成了半拉子工程,大约主体工程只建到了一半。半拉的窑洞,撂了好几个,像被炮弹炸了一样,张着大口,断墙残壁,这里一堆红砖,那里一滩水泥沙窝,半拉窑洞旁边堆积着一些散落的袋装水泥,施工现场上十分零乱不堪。
工地上早已是人去现场空,冷冷清清的,很长时间少人问津。只有小动物和昆虫还在忙碌,成了野狗和野猫们的乐园。地上的小草悄悄染绿了虚土的地方,个别不知名的杂草,还开出了星星点点子黄白,红紫的小花来。
陈斌和柴思君,这老个老家伙,好像人间消失了一样,多时见不到这两个人。偶尔见了也是躲躲闪闪,打不了个正面。硬硬碰见面了也是打上招呼,对办鸡场的事,更是讳莫如深,闪烁其词,避而不谈,好像根本就没有做过办鸡场那件事一般。
养鸡场还没有建起来,就已经宣告了这个项目的破产。只不过是建设单位的施工队,来人找陈斌和柴思君,找不到这两个人,没有办法,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就找到了农牧局里来。
局里都换了领导了,坚学达已扶正当了局长,前任的乔局长早就走了县计委,前不久当选了县政府副县长了,都走了两个单位了,能认原来的账吗?坚学达后来上任的局长,陈斌和柴思君办养鸡场,不归他分管,他确实不知道,没有参与此事,当然是断然拒绝建设单位的施工队的请求。
建设单位的施工队老来找坚学达局长,找烦了,坚学达就找来陈斌和柴思君两人。陈斌和柴思君两个人,平常是找不到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坚学达就让他们写出办场的材料,交到局里上会研究。
局里开会研究了好几次,就是想不出个局里,建设单位的施工队,陈斌和柴思君,能三方接受的解决方案来。又一拖再拖,这样又过了一年多,局里拿出了个方案,陈斌鸡场与局里毫无关系,一切后果由陈斌个人负责。当然是这个方案陈斌和柴思君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