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神、魔、妖大战,三方都抱着必胜的信心,使出了自己最厉害的招数,最终又都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失败。
许无意是在诡方白的怀里醒来的。
赤方鼎破时,流巡刀没了受力点,刀和人都一起被吸入了鼎内。
无意一度昏迷,但不久,巨大的冲击力又将她从鼎的内部抛了出来,伴随着无数碎片飞向了高空。
诡方白心死的瞬间,却飞一般地冲入了崩击的碎片中,抱起那个绵小的身躯紧紧裹在怀里。
无数碎片擦着他的衣服、手臂、脸颊划过,白色的战衣上逐渐渗透出无数的红色纹路。
乌罗挽起一片煞云,才护住他们稳稳降落。
可无意醒来的一瞬间,神情却是一片恍惚。周围的一切她都不记得了,唯有眼前人还是那般熟悉。
“诡方白?”
“嗯?”诡方白抬头对上无意的眼眸,一丝激动和困惑蔓延在他眸中。
“你来救我了?”
她声音柔柔,还带着些虚弱和迷茫。
诡方白勉强绽出一个笑容:“对,我来了救你了,赤方鼎破了,我们都没事儿了!”
“谢谢你!”
乌罗的头忽然也探了过来,“我也救你了,快也谢谢我!”
无意吓得一头扎回到诡方白怀里:“他……他是谁?”
诡方白一把推开乌罗的头道:“你少这个时候邀功,还不快去查看伤亡!”
乌罗闷闷不乐转身,她刚才那句“他是谁”什么意思,翻脸不认人了?
诡方白抱着无意一步步踏回诡方城。
天启神君想要上前,却看到身边的敕佑恒精神恍惚,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赤方鼎的碎片,嘴里呓语不断。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竟然骗我……”
天启只得顾全大局道:“我们还是先回天界,调查清楚再说吧!”
无意像只受惊的猫一样,紧紧攥着诡方白的腰带,头埋在他的怀里,怎么都不肯出来。
诡方白只得抱着她坐在永华洞的椅榻上,请了只大妖帮无意查看伤情。
那大妖查看了许久,只觉得无意的脉象好像有所不同,但也说不出哪有问题。
诡方白小声道:“她方才直呼我的名字,还认不出乌罗!”
“哦!”那大妖似有所悟道:“那她可还记得其他人,十四郎呢?”
诡方白的手微微颤抖了下,十四郎随无意一起进入了赤方鼎,如今最大的可能,是已经落入了轩辕竴的手中。以轩辕竴对他的恨意,恐怕是凶多吉少。
可这时候告诉无意,恐怕只会让她更害怕,更难过。
诡方白悄悄比了个“嘘”的手势,对身边的随侍大妖耳语道:“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在诡方城内提十四郎,此外,迅速联系我们的探子,一有十四郎的消息立刻来报!”
大妖领命出去,诡方白朝外面喊道:“胡玉,你进来!”
胡玉尾巴上缠了厚厚的绷带,只能邦邦地杵到身后。因为要养尾巴的伤,他无法再化形。此外,他腿还瘸了一条,爬进来时,相当狼狈。
诡方白将无意的头从自己怀里掰出来,她便又受惊似的扒住他的脖子,把脸塞到了诡方白肩膀后面。
胡玉还是有些震惊于眼前的场景,毕竟他一直站十四郎和无意这一对儿,无意这么扒着别的男人,他都替十四郎吃醋。
胡玉弯了狐狸腿趴在地上,有些不满道:“城主,十四郎不是还没确定死了,您就开始挖墙脚?”
诡方白龙眼微怒,胡玉立刻闭上了嘴。
诡方白这才换了副温柔的“嘴脸”,轻轻拍着无意的背道:“无意,别怕,你快看看,这是谁?”
肩膀后的脑袋微微侧转过来。
胡玉立刻竖起耳朵,歪着狐狸脑袋朝她抛了个狐狸眼。
无意立刻又缩回到诡方白身后,拼命地摇头。
“不认识?不是,姐姐你什么意思?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你摇什么头?”胡玉忍不住起身,顾不上爪子还疼就想扒拉无意让她转身。
诡方白被她双手勒得有些窒息,只能无奈道:“你先出去吧,看来她伤得很重,谁都想不起来了!”
“哎,谁都想不起来凭什么只能想起你?诡方白,你是不是耍了什么手段?我跟你说,十四郎可是你兄弟,兄弟妻,不可欺……”
“把他给我拖出去,嘴巴封三天!”诡方白简直要被这个满嘴乱说的狐狸气死。
“许无意,你可不要忘了你的十四郎……呜呜……”
那看病的大妖终于确诊道:“应该是遭受冲击咱时失忆了,兴许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失忆?
也好……
找到十四郎之前,无意能保持这样的状态或许是件好事。
诡方白屏退了所有人,才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无意道:“快下来吧,周围没人了,别怕!”
无意颤抖着肩膀,缓缓从他脖子上下来,却把一双泪眼对上了诡方白。
“诡方白,我好怕,你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你为什么……竟敢……直呼我的名字?”
无意的眼泪瞬间如决堤一样,不受控制地哗哗而落,“你还是打算要离开我么?”
这一声控诉,带着三分愤怒,七分委屈,眉目中又含着恐惧和期待。
诡方白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无意,可眼前人明明又如此熟悉,一个念头轰地一声在他脑海中炸开。
“离……离鸢?”
话未出口,无意已不由分说,抱着他的脖子便吻了上去。
曾在梦中出现的场景结结实实地上演,可惜诡方白才是被动的一方。
眼泪和唇部的湿润落在他的喉结上时,诡方白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抖动,只能狠狠掐着眼前人的身子,一面挣扎,一面拒绝道:“无意……不……不要这样……”
“诡方白,叫我阿鸢……”
面对怀中的阿鸢,诡方白几乎毫无招架之力,心中却尽是矛盾和纠结。他现在亲的,到底是哪个?
诡方白只得强迫怀中人与他分离,他撑着对方还要靠近的身子,盯着对方眼睛道:“你是离鸢,对不对?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