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迷香本身就对人伤害不大,加上只有香灰。那问题就更不大了。
赵霁后退几步,在黑暗中,靠原有的方向感坐回公孙策的身边。
之前,黑暗之中赵霁经常靠着公孙策,按理说两人怎么也应该互相习惯彼此了。
可这次,赵霁明显感觉他坐下的时候,身边人身体猛地一僵。
??恩?
赵霁不解地看向公孙策的方向。可惜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把开口询问:“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他担心是两个药剂合在一起的燥热让公孙策难受。
燥热也分很多种,分很多程度。万一公孙策体质特殊,特别不耐受,受药物影响产生极端反应也是有可能的。“有不舒服的话要记得立刻跟我说。”
赵霁说完,过了很久才感受到身边人原本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等对方彻底放松,才继续道:“很难受吗?你出了好多汗。”
距离不远处的公孙策暗地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光听声音到还算正常:“不难受。已经差不多习惯了。”
赵霁想了想,觉得还是放心不下,想用土办法给对方降温。就用手撑着船底站起来:“我去找外面的人,用布沾上点凉水给你擦汗降温。”
恰逢他说话的工夫,一个急浪打在他们乘坐的‘船’上。小船立刻随着风浪剧烈左右摇晃了一下。
赵霁正在‘起’的时候,下盘不稳,一个没留神,控制不住身体朝后倒去。
‘啊!’在半空中的赵霁含在嘴巴里的声音还没发出来,便感觉身后一阵轻柔的掌风,把他掀出去了。
赵霁:……??
赵霁被公孙策用轻缓的掌风推着往前走了几步才停下。
一脸懵逼地回头。
他也不是成心想占公孙策的便宜。
也没指望这一下倒他怀里。
但是正常本着人道主义关怀,怎么也应该拉一把吧。
用掌风把他掀出来这算是什么操作?!
赵霁还沉浸在蒙逼的情绪中。却听到公孙策着急地朝他的方向走了两步,但在就快要靠近赵霁的时候又停下。
公孙策:“……”
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反正赵霁是觉得自己从寂静中读出了对方略尴尬的情绪。挠挠头,转了话题:“身体还难受吗?”
公孙策开口回答赵霁,语气如常,只不过声音里多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已经习惯了。”
赵霁还没等说话,又是一个浪。
他身体晃了两下,在朝着公孙策的方向倒下去之前,凭借着他的工夫最终维持住了向前倒的姿势。
却在维持住身体平衡的下一秒,被对面的公孙策伸手抓住了胳膊。好歹算是主动帮他了。
但这一抓,赵霁的感觉更怪了。
公孙策一开始是正面面对着他,可偏偏却在扶他的那一瞬把身体侧了过去。
那姿势就像在捏什么很脏的垃圾,因为怕那垃圾污染了自己的衣服,所以拼命拎着垃圾的一角远离自己似的。
无数小问号铺天盖地山呼海啸地占领了赵霁的头顶。
怎么了这是?嫌弃我?
还是因为我没交代清楚,擅自让孙笧吃药,所以孙笧生气了?
男神在我印象里也没这么小气啊?
赵霁发自内心地来了个灵魂三连问。
只不过这三问没有任何人能回答他。
此时又一缕非常细微的光照了进来。
赵霁的注意力瞬间全部被光吸引了过去。
他眯着眼睛凑近仔细看了看,发现那光来自船舱的缝隙。确定了这个事实以后,赵霁凑到缝隙的边上,从里面朝外面细看。
只见外面一片漆黑,只有一小片光晕映入眼帘,细看,那光晕属于天空中的月亮。
原来他四周的黑暗并不是因为船舱又被封死,而是因为现在已经完全天黑了。此处本来光线就不充足,所以才没有太多的光线漏进来。
赵霁在里面敲敲门。
正在行进中的船在赵霁敲门的时候就停了。外寂静了几秒,接着赵霁就听到一个人飞速靠过来,把门打开。
打开门后,月亮的光便比缝隙中洒进来的更多了些。接着这个机会,赵霁看到天空正是一轮圆月,皎洁的月光从天空撒到了地面和湖水之中。
赵霁看完了眼天空的月亮,回头想要寻公孙策,却无意间看到月光之下,船舱中的公孙策轻轻把两只手交叠,放在了身前。
借着月光把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的赵霁眯起了眼睛。
这姿势……好眼熟!
同为男人,赵霁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一个让他有点不敢相信的事情——男神……升旗了?
有了这样的联想之后,赵霁以一得百,想明白了公孙策为什么要用掌风把他掀出去,也想明白了他第二次摇晃身体不稳的时候,他为什么会用捏脏东西的姿势拉他。
赵霁从自己脑海里拼命扒拉看过的《怜花宝鉴》,核对药理。找了半天,才想起其中一小段的记载。确实,公孙策吃的那两种药中没有女眉药的成分,只会产生燥热感。
但加上原随云偷偷撒上的香灰,就会放大感官,使人变得极其敏感。
这种情况,不是女眉药,却胜似女眉药。
因为很少有药能让人在保持清醒的情况下只刺激人的感官。这种刺,激,赵霁没有体验过,但是王怜花书中记载的大体意思就是——这个时候若是给与刺激,柳下惠都受不了。
赵霁身前不远处,拉开门的蒙布少年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等着赵霁开口。
而那少年面前的赵霁则侧完全没能顾得上他,只扭着身体侧身朝后。拧麻花似地向着身后,嘴巴半张半合。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发出音节。嗖地一声回转身去,把麻花恢复成直条,对着静静站在他面前等他开口的少年:“还有多久到?”
少年道:“三个时辰。”
赵霁:“我们睡了多久?”
对方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对于后一个问题,少年没有吭声。
赵霁从衣服前襟撕下一块布,走出船舱,在格外窄小的船的边缘弯下腰,用身,下的水打湿了手中的布。
水有一股淡淡的腥味。
不像是海水的咸腥,但是也不像湖水的味道。
有些像是两者味道的中和。
赵霁记下这些,转头走回船舱中,把打湿了的布片递到公孙策眼前:“擦擦额头降降温。”
公孙策盯着赵霁手里的布。
这是赵霁刚刚从胸前撕下来的……
于是,公孙策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公孙策:……
“不用了。”
赵霁挠挠头,直接弯腰探身,伸手一把把公孙策的手拉过来。想把沾湿的布直接塞到对方手里,又怕对方不用。
索性直接就拉着胳膊,把公孙策拉到了他的近前,探身直接给公孙策擦汗:“你也别嫌弃,凑和一下,先把温度降下来。一直都这么热的话,身体也扛不住。”
拉住公孙策胳膊的右手再次感觉到了公孙策衣服下的肌肉再再一次僵硬了。
擦完汗,赵霁一直有留意,从他推开船舱门后,再也没动一下。回头示意:“不走吗?”
少年:“二位见谅,剩下的路要委屈二位了。”
赵霁眯眼:“什么意思?”
就见那少年伸手,刷地一声,就在赵霁的面前,当着着急的面把门关上了。
光关上不算,赵霁还听到咔咔两声。
待这两声之后,赵霁再伸手拉门,门纹丝不动,根本不像刚才一拉就开。
重回伸手不见五指环境中的赵霁踢了一脚木门。又害怕自己会武功,劲儿太大,万一一个没收住把船给踢漏了。甚至委委屈屈地踢都没敢用力踢:“这么个破船还要机关?!”
门外,那少年听到赵霁这一脚的声音后,低声补充:“这门的机关连着船底,二位若是破坏了门的机关,那船底必会开始漏水。还请二位见谅。”
赵霁翻着白眼死死盯住木门的另一边,肚子里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走了的原随云翻过来覆过去地骂。
骂完一遍之后,也没辙,只能走回去坐下。
满心都是原随云搞个破船还得在门上装机关的扫操作,赵霁就把前一秒的尴尬跑到了脑后,甚至在心里骂道正酣的时候,还不忘对着身边的空地拍了拍:“坐,听他的意思,咱们还得很久才能到。
说完这句话以后,赵霁身边不远处窸窸窣窣响了几声,公孙策挑了个距离赵霁不远也不算太近的地方坐下。“接下来怎么办?”
赵霁感觉公孙策的身体依旧还是僵硬的。劝慰道:“那药也只是来势比较猛烈,其实药效并不能持久,再多忍一会儿,很快就过去了。别太紧张。”
这么劝完,他又摸着黑掏出自己袖子里的迷你小酒壶,晃了晃,然后放到耳边听里面的声音。确认过声音后,才道:“听声音,我的子母蛊好像成了,以防万一,等我摸摸……好,另外一半在。”
说完,就打开酒瓶的瓶塞,在黑暗中用手去试了试自己这边蛊的状态和长度。
全部用手试完了一边,才惊喜道:“成了。”
这蛊一成,无论他们被拉到多么空无人烟的无人管街道。都能被楚留香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