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耀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走吧，先把东西装车送过去。你先送煤和鸡，然后再回来把这些东西和缝纫机拉走。”
“缝纫机也是给我的？”小明问道，伸手忍不住摸了摸缝纫机。
“嗯，你拉回去。你妈会用吗？”赵耀让小明拉回去缝纫机不只是为了让他妈妈给孩子们做衣服。
有了这个缝纫机，他们就可以接些手工活计来做。
这样既能照顾孩子，也能增加一些收入来源。
更重要的是，赵耀想的羽绒服也能有人做了。
“我妈会啊，她以前在服装厂上过班。她会啊，她会啊！”
小明兴奋地连说了三遍“她会啊”，生怕赵耀听不见。
想到有了缝纫机，妈妈就能给他和妹妹做棉衣了，小明的脸都泛起了红光。
赵耀点点头，“会就行，那你一会儿回来，把这个拉走。”
小明连连点头，眼眶里泛着泪光。
赵耀心里也是一阵触动，为了缓解自己的酸涩，赵耀抬手挥了挥。
“赶紧搬东西，赶紧送走。”
“好嘞，老大！”
老大？
赵耀愣了一下，这小弟未免也太小了些吧。
果然是个小弟。
赵耀微微一笑，也没反驳，看着小明忙里忙外地搬东西。
小家伙手脚麻利，没多久就把煤球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平板车上。
又把活鸡拴在了自己的手把上。
“我走了，大哥，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小明用力抬起平板车的扶手。
赵耀走上前，用手推了一把平板车，给了点力气，小明起步时轻松了许多。
二百块煤球不算多，只要走得稳当，应该不会有问题。
“路上别跑，不赶时间，这东西可不能摔！”赵耀想起下午小明拉废报纸的样子，特意叮嘱。
“放心吧，一定安全送到。”小明头也不回地拉着车子就走。
赵耀站在门口看着小明消失在胡同口，这才转身回到屋里。
小明拉着满满一车的煤，并没有觉得重，反而觉得轻松得很，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遇到这么好的人，这么好的事儿。
如果以后每天都能给大哥送货，那一个月就有三十块钱的收入。
三十块钱啊，这是多大的一笔钱啊。
光是想想小明都觉得像是要飘起来一样，走得越来越快。
不只是钱，还有大哥要修的房子和院子，还有那一地的米面油肉……
他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仙啊！小明心里想着。
不知不觉，小明就走到了赵耀住的四合院门口。
小明抬头看了看门口的门牌，确认是赵耀说的地址，帽儿胡同47号。
小明拉着车子向中院走去。
“哟，这是谁还能买这么多的煤？”刚进门，一声吆喝就把小明吓了一跳。
三大爷阎埠贵正在前院洗手，看到平板车上的煤球，眼睛都亮了。
小明定了定神，看了三大爷一眼，没说话，继续往里走。
三大爷赶紧甩甩手上的水珠，在衣服上擦了擦，快走几步赶上小明。
“小孩儿，这是谁的东西？”
小明没有理会三大爷，拉着车子径直往中院走。
三大爷一看这小孩儿不理人，干脆跟在小明的身后，一直走到中院。
中院里的五间房都长得差不多，小明一时拿不准是哪间屋子。
转头便看见跟在身后的三大爷。
“麻烦问您一下，赵耀是在哪个屋子？”小明尽可能礼貌地询问。
“这是赵耀买的煤球？”三大爷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小明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三大爷接着问，“在哪儿买的？”
小明没出声，摇了摇头。
三大爷皱眉，这孩子怎么不说话？
“那你是在哪儿拉的煤球？”三大爷换了一种问法。
小明不耐烦地说，“那是赵耀的家吗？”
三大爷被小男孩儿这一吼，怔了怔。
然后指着左手边的屋子，“这个就是。”
小明看到左手边的屋子，放下手中的平板车。
向屋子方向走了过去。
小明回想赵耀说的话，找到了小厨房，转身又回到了小院子。
小明把平板车倒后，直接车屁股对着小厨房的门。
一句废话也没有，先把拴在把手上的鸡放进了小厨房里，然后开始往下卸煤。
三大爷正准备问话的时候，秦淮茹从后院走了过来，看见正在卸煤的小明问道。
“哟，这是赵耀买的煤球啊？在哪儿买的啊。”
话音刚落，没人回应。
小明好像听不见似的，继续忙着活儿。
三大爷无奈地摇摇头，“我刚才都问了好几遍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嘿，这就奇怪了，买个煤球竟然成了秘密了。”秦淮茹阴阳怪气地说。
“你还别说，现在的煤球真是个抢手货，天气突然这么冷，煤球可真不好买。”
三大爷看着小明卸下的煤球，眼神里流露出羡慕。
“这些煤球还真能用一阵子呢。你说这赵耀也是，有这种门路也不和邻居们分享一下。”
秦淮茹撇撇嘴，“可不是嘛，他一个单身小伙子还挺会享受的。”
她们家里的煤球本来就紧张，今天刚把煤炉搬到屋里，家里的煤球也没剩多少了。
这一降温，孩子们个个嚷嚷着冷。
这不刚和婆婆商量着来傻柱这儿看看有没有多余的煤球先借来用用。
一进院子就看到这满满一车的煤球。
心里别提多嫉妒了。
三大爷听了秦淮茹的话，眼睛斜了她一眼，冷笑道，“就是因为自己一个人，才得对自己好点儿不是。”
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傻柱为了帮她们家，没少吃苦头。
很多时候邻居不是看不见，只是大家心照不宣。
秦淮茹是可怜，是不容易，但这也不是趴人身上吸血的理由。
三大爷这话一语双关，秦淮茹也不是听不懂。
可是即便听出来了她也不能反驳，毕竟这话没毛病。
秦淮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要不说人家命好呢，没办法！”
赵耀命好？年纪轻轻就没了父母。
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这话听起来总觉得秦淮茹是在讽刺赵耀。
三大爷是个聪明人，一听就知道秦淮茹这是在说酸话。
三大爷摇了摇头不再作声，而是继续看着那个忙前忙后的小男孩儿。
“小朋友你几岁了，怎么这么小就帮人送货？”
既然直接问不行那就换个话题。
小明搬煤球搬得满头大汗，只想赶紧干完赶紧回去。
根本顾不上他们问的什么。
“别问了三大爷，这孩子八成有问题吧，不然正常孩子哪有时间干这个。”
秦淮茹说完，转身正要走，身后传来一个稚嫩且气势汹汹的声音。
“你才有问题，这么大个人了你会说人话吗？”
小明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秦淮茹。
秦淮茹一愣，随后脸红了红，自己说话确实说得不对。
秦淮茹随即转身往何雨柱家走，没再理会小男孩儿。
这时，许大茂从外面推着车正好回来，板车上的煤球也快搬完了。
“嘿，赵耀还挺有办法，我今天跑了一整天都没找到煤。”
许大茂看到车上那仅有的几块煤球，似笑非笑道。
三大爷在一旁站着，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热闹。
小明一声不吭，把车上最后几块煤球搬下来后，随手用身上的衣服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
他一刻都没停，拉起车子就要走，当作这些人不存在。
许大茂见小男孩要走，放下手里的自行车挡住了他的去路。
“小子，你的煤是从哪儿拉来的？”
小明抬眼看了看面前的男人，“我不知道，等他回来你自己问他，我只是个跑腿儿的。”
小明说完，许大茂舔了舔后槽牙。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硬气。
“不知道？不知道你从哪儿拉的煤。”
小明梗着脖子，“你这么大个人了，是听不懂还是怎么的？”
“嘿，你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是不是没人管教你？”
许大茂说着就要撸起袖子作势要打人的样子。
小明一点儿也没有被许大茂的动作吓到，一动不动地盯着许大茂。
三大爷见势不妙，赶忙上前拦住许大茂。
“许大茂，你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
许大茂是个人来疯，越是有人拦着他越是要往上冲，挣扎着就要推开三大爷。
趁着两个大人推搡的空隙，小明拉起平板车就跑。
因为是空车，小明跑得特别快。
许大茂看着小明拉着车往外跑，扯着嗓子大叫道。
“有种你小子别跑哎··！”
话音还没落，小明已经跑得人影都不见了。
三大爷见人已经走了，也放开了抱住许大茂的手。
“三大爷你这是干什么呢，我真的会打一个孩子？我这不是吓唬吓唬他么。”
许大茂皱着眉，一脸不耐烦。
“我不是怕你没轻重的再吓着孩子么。”
三大爷推了推眼镜，笑着道。
“您这真是多管闲事，我还想着能吓唬吓唬他，说不定能问出来哪儿能买到煤呢。”
三大爷也想知道，这光景谁不需要。
可读书人到底就是读书人，起码的底线还是有的。
不会因为想知道就去难为一个孩子。
“等赵耀来了问问不就知道了。”三大爷拍了拍许大茂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许大茂现在最不愿意听到的名字就是赵耀。
许大茂不屑，“让我问他？我宁可冻死也不会搭理他。”
三大爷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往前院儿走一边说，“爱理不理，反正冻的是你自己。”
三大爷刚走回前院儿，三大妈凑过来问三大爷：“是谁家买的煤球？还能买这么多？”
三大爷的眼神里透着精明：“说了你都想不到。”
“是谁？”三大妈对三大爷这种卖关子的回答有些不满。
“赵耀，是赵耀那小子买的煤球，而且刚才那小男孩卸煤球的时候，我还看到赵耀家的小厨房里已经有不少煤球了。”
“他从哪儿买的你打听出来了没有？”三大妈迫不及待地问。
“没有，这小孩儿什么都不说，一问三不知。”三大爷摇了摇头。
三大妈一听什么都没打听出来，顿时一阵失望。
“怎么什么都打听不出来，真没用。”
三大爷一听急了：“哎，又不是只有我打听不出来，秦淮茹和许大茂也没从那小子嘴里问出一句有用的话来。”
三大妈瞥了一眼三大爷，撇撇嘴转身进了里屋。
三大爷也伸长脖子看了看门口，随即转身进屋了。
小明拉着平板车，一路小跑回到了五四胡同23号。
赵耀正躺在床上休息，一阵碰碰的敲门声把他吓了一跳。
“进来。”随着赵耀的话音落下，小明推门进屋。
小明气喘吁吁地说：“东西给您放在小厨房了。”
赵耀起身下床，给小明拉出一张凳子，示意他坐下休息一会儿。
小明看了看凳子摇了摇头：“我不坐了，我娘还在家里等着我，我回去太晚怕她担心。”
赵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心里也感叹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懂事。
懂事得让人心疼。
“有没有人难为你？”赵耀想到院子里的许大茂，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
小明摇了摇头：“没有，一切都照您说的那样，一问一概不知道。”
赵耀走到小明身边，揉了揉小明的头发，指着已经准备好的那堆东西。
“走，咱们俩把缝纫机搬车上。”
小明拉着赵耀的袖子：“大哥，我自己来！”
赵耀笑了笑，又宠爱地摸了摸小明的头：“走吧，一起。”
说是一起，赵耀自己就把缝纫机搬了起来。
小明也很有眼力见，赶紧上去扶着车子，生怕一个不稳缝纫机会倒了砸到赵耀。
放好缝纫机，赵耀找来一根麻绳把缝纫机栓在车子上，这样路上就不怕掉下来。
然后把放在布袋子里的粮食等吃的，栓在小明的车扶手上。
最后那一大坨布就随意地塞在缝纫机下面。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赵耀拍了拍小明的头：“快回家吧。记得我交代你的事情。”
小明拉起平板车，转头看着赵耀，坚定地点了点头：“嗯，一定完成任务。”
赵耀笑了笑，挥了挥手，“走吧，路上小心点儿。”
“嗯。”小明又重重地点了点头，弓起身子拉着车子。
赵耀从后面推了一把车子，帮小明起步。
看着小明单薄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赵耀才转身回到了屋里。
重新躺回床上，赵耀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在短短几个小时里，他对一个小男孩产生了从未有过的一种信任感。
他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同情心泛滥过。
毕竟这是赵耀的身体，肯定是因为原主的同情心在作祟。
但是这个孩子，他相信是值得帮助的。
赵耀看了看屋子里剩下的各一百斤粮食，合计了一下今天这些东西大概的价格。
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腕间的手表，才不到9点钟。
距离半夜2点还有好几个小时。
赵耀索性从柜子里找出了一床被子，和衣躺回了床上，先睡一觉再说。
待赵耀再次醒来，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
马上就要两点钟了。
“还真是准时。”赵耀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赵耀起身下床，伸了个懒腰。
打开屋门，伸出头看了看屋外的街上，两个男人在街角四处张望。
赵耀远远地从对方的穿着打扮上隐约看出就是那两个倒儿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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