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醉鬼,别随便跟人走了

邢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这一脉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直系都坐在一桌。

旁支是有二。一支是老爷子的亲弟弟,一支是老爷子的堂兄,堂兄这支关系远,只派个代表来,不在主桌。

亲弟弟那支,只剩下儿子和孙子孙女,是邢彦诏的堂伯堂叔和堂兄弟姐妹,在邢氏小有股份,不过已经快被老爷子这一支挤得差不多,也不在主桌。

这两支只需要敬上一杯就行,真正要一一敬酒的是三个主桌。

一桌邢家,一桌裴家,还有一桌是宁城各个领域最有头有脸的人物,是邢家贵客中的贵客。

老爷子和老太太当初就相中骆槐的照片,乍一见真人比照片更乖巧漂亮,敬酒唤人落落大方,两人笑得越发慈祥和蔼,叫他们常到老宅去。

二老不管什么争权的事,毕竟最后哪个掌握邢氏大权都是他们的亲孙子。

必须是亲孙子。

这也是二老亲自主导亲子鉴定,立马认回邢彦诏的直接原因,邢家血脉不能流落在外。

也是不满大儿子和儿媳依然留着邢政屿的原因。

邢父和邢母不同,手心手背都是肉,实际上手心肉更多,两人舍不得自己养大的孩子。

邢父还有个原因,亲生儿子不顶用,养子明显更有实力,他下头有两个弟弟虎视眈眈,权利不能在他儿子这一代就易主。

“爸,妈。”骆槐喊爷爷奶奶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直到叫上这一句爸妈,她真真切切有了结婚的感觉。

邢父点头,邢母笑了一下,明显不如刚才裴悠悠敬酒时热情。

骆槐全当没看见。

接着是三位叔婶。

最后到同辈,同辈中邢彦诏算大,是其他人起身敬他们,都要叫一声大哥大嫂,其中就包括邢政屿和裴悠悠。

裴悠悠不太情愿。

邢彦诏挑眉,直接点她:“裴小姐是不想承认自己嫁给邢家养子?还是不想承认邢政屿是调包的?”

裴悠悠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邢父邢母看向亲儿子的眼神稍有不悦。

其他人用看好戏的眼神看向邢政屿。

邢政屿在自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那些堂叔堂弟都巴不得他离开邢家,留下真的那个,毕竟真的是个废物比较好对付。

“大哥误会了。”邢政屿始终面含微笑,似乎没有丁点生气,伸手拉起裴悠悠,“我和悠悠同祝大哥大嫂新婚燕尔、白头偕老。”

邢彦诏看向裴悠悠,眼神不善。

邢政屿:“悠悠,叫大哥大嫂。”

裴悠悠不情不愿道:“大哥,大嫂。”

邢彦诏低头看骆槐,语气随意:“应不应看你,他们在邢家,就该这么尊你,你不应,谁也不能说什么,又不是真的。”

骆槐知道邢家是龙潭虎穴。

何止,个个心怀鬼胎。

看起来欢迎邢彦诏回来的,觉得他废,不欢迎邢彦诏回来的,也是因为他废。

他废吗?

骆槐打量一眼邢彦诏。

“嗯?”邢彦诏在她看过来第一眼就有所察觉。

骆槐轻微摇头,还是选择应下。

“也祝你们新婚愉快。”

四人浅酌。

骆槐的酒杯重新斟满,转身对上亮晶晶的双眸。

邢语柔眨巴着眼睛站起来。

她的大嫂漂亮,温柔,端庄,平易近人。

就是配她亲哥,好像有点……

也不能说鲜花插在牛粪上,感觉像鲜花插在硌硬的岩壁上。

“大嫂。”邢语柔主动拿杯子去碰一下,笑眯眯地喊人,她是真心喜欢大嫂的,二嫂她也喜欢。

骆槐莞尔一笑,直达心底的笑容更加灿烂温柔。

邢彦诏看得怔愣一瞬,又多看一眼自己这个亲妹妹,不明白骆槐怎么就对一个丫头片子笑得不一样。

怎么不对他这样笑?

发现亲哥在看自己的邢语柔用余光瞟他一眼,重新坐下,刚刚也没和大哥碰杯。

她喜欢大嫂,不代表也喜欢野蛮的亲哥。

邢彦诏也懒得理这个邢政屿的狗腿子,自己喝去半杯,重新斟满。

下边是裴家。

骆槐驻足片刻,看向坐在裴父旁边的裴元洲,指尖不由自主地泛凉。

一只温暖的大手覆过来。

邢彦诏牵上她的手。

男人火气重,骆槐冰凉的手迅速回暖,她抬眸的时间,就这么被邢彦诏拉着手过去。

男人脸上多了抹客气的笑,举着酒杯管裴父叫叔,管裴母叫姨,到裴元洲那儿。

他说:“骆槐养在裴家,骆槐叫你一声哥,按理我也该这么叫,但年龄摆在这儿,我还是叫你一声裴总合适。”

“裴总,多谢你点了这个鸳鸯谱。”

邢彦诏说话带笑,让人看见他还有圆滑的一面。

这个举动意在不让骆槐失了脸面。

但他不多谢裴元洲对骆槐这些年的照顾,只谢他点了两人的鸳鸯谱,裴元洲心里跟扎了根刺一样。

骆槐正是因为这件事和他有隔阂,关系不再从前。

邢彦诏故意说话刺他,偏偏他又发作不得,眼睛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骆槐。

骆槐没看他,只觉得手心已经热冒汗。

“是要多谢元洲哥哥。”她微笑,当着裴元洲的面反手握住邢彦诏。

邢彦诏的手掌太大,她只能完全握住两根手指。

邢彦诏的两根手指颤了颤,看向骆槐的眸光渐渐变深。

眼尾微微上扬,是他溢满出来的一点笑意。

从而,他看向裴元洲的眼神多了锋芒和挑衅。

“多谢裴总。”

“多谢,元洲哥哥。”

骆槐主动去碰他的酒杯,一声脆响,如令人警醒的鸣钟。

裴元洲心里一紧,想要阻止的情绪再次涌上来一点。

面前的骆槐已经毅然决然仰头喝下。

脖颈拉出柔美的弧线,整杯酒淌过舌尖,滑过喉咙。

她喝了整杯,一点不剩。

像喝的诀别酒。

邢彦诏也是整杯干尽,勾唇笑了下。

下边骆槐反客为主。

拉着他的手指到一桌又一桌宾客面前,喝下一杯又一杯,脸颊从一开始的薄红,最后红霞满脸。

窗外天已黑尽。

宾客们陆陆续续离开。

骆槐恍恍惚惚被一双热乎乎的大手按在肩膀上。

“先坐这,我有点事,很快回来。”

男人走出去两步,又折回来说:“别随便跟人走了。”

“醉鬼。”

骆槐眨眨眼睛。

脑袋发懵。

邢彦诏抿唇笑了声,又问:“听到没?”

声音大了点。

骆槐脑袋一点一点的。

邢彦诏不放心,叫来酒店职员替他看好人,除了自己回来不许任何人带走骆槐。

随手就是三沓钞票。

简直跟暴发户一样。

但实在啊。

酒店职员立马开始站岗,对邢家这位大少奶奶嘘寒问暖,一边盯着又一边跑去接热水递过去。

骆槐含着纸杯一侧,小口小口喝着。

喝完一杯,又要一杯。

两杯下去,她好像稍微好点。

“他呢?”

“大少奶奶问谁?”

“诏哥。”

“赵哥?哪个赵哥?哦,你说邢大少爷啊!”酒店职员反应过来,“让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叫走了,好像是酒店门口来了个扫垃圾的老太太,和一个戴着口罩像混混一样的男人,宾客们都看见了。”

小声说:“是邢大少爷的朋友,邢家估计觉得丢脸,把人轰走,大少爷知道了,估计要吵起来。”

刚刚邢大少爷离开时的脸色又黑又沉,跟暴风雨来临的前兆一样。

骆槐忽然起身,慢吞吞说:“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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