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响动属实不小。
宫中也瞧着动静了。
皇帝坐在御阶上,抬头看着大殿外的上空,眯着眼沉着脸一言不发。
两只手搁置在膝盖上轻轻搓着手指。
大殿上,群臣心惊胆战的暗骂着,这都什么时候了,谁家这么没眼力见,还敢放花火,这不是吓人吗?
旁人是被吓着,可洛云峰则是入坠冰窖浑身冒着寒气。
因为这不是寻常的花火炸裂声,而是信号!
是他爹发出的信号,让城里所有人的人,能撤的撤,不能撤的就做好准备,牺牲的准备。
更是拼死一搏的准备。
也就是说,外头已经没有退路。
而他这个被困宫中的人,情报就算送出去,也无力回天了,大局已定。
目光悠悠看向安坐的皇帝,原来他在等的就是这个。
他是如何逼的他爹发出这一声惊响的,宫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究竟查到了什么做了什么?
这一天一夜,皇帝究竟做了怎么样的安排,瞒得如此密不透风,连大殿之上的人都没察觉到!
不倒最后一刻,他爹绝对不会发出这个信号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刻洛云峰只觉得天旋地转,若非坐在地上,恐怕早就一头栽倒在地了,不过一场呈情,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事情怎么就突然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洛相,可是身体不适?”
冯跃进见一旁同坐的洛云峰身子歪了歪,好像是目眩了,小声轻问了一句。
这一次,确实...
这都熬了一天一夜还有多了,这大殿之上的,平日哪受过这种煎熬,都快熬不住了,他也一样,他这心口都有些发闷了。
“哦,无碍..平日里就有目眩的老毛病。”
洛云峰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心里已经方寸大乱,现在他要想的不是递送消息了,而是怎么出宫,还有,万一真做了最后一搏,他要如何配合,又能如何配合?
刚才往外瞟了一眼,宫里早就戒严,稍有不对,怕是出大殿就没命了。
“今儿风比较大,这大殿门开着,甚是凉爽,白日里还能瞧见花火,诸位爱卿,大家不妨转头坐着瞧瞧。”
皇帝的这份兴致,其他人可无法感同身受,皇帝让他们瞧的是热闹?
必然不是啊。
“魏忍冬敲国钟过坎呈情,朕既容禀,就该给她一个交代,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诸位爱卿说是不是??”
来了,终于来了!
皇上让他们在这等的就是这个吧。
难道说,这么快就已经找到那群人了?这般容易?
没错,过坎呈情,不管是皇上还是朝廷都该给呈情者一个交代,可魏忍冬所述之事非一朝一夕就能有结果吧,这瞧着..
“今儿,朕与朝廷就给她一个结果,不过咱们先听听刑部的案子办的怎么样了,陶君竹,你既来了,想必人命案已经闹明白了,进来说给大家听听吧。”
皇帝特许陶君竹出宫立办人命案,之前刑部查出那么多问题,他这个尚书难辞其咎,头算是暂时寄挂在脑袋上的,那敢不卖命?
加上凤景暗中推波助澜,这案子可是办的顺利。
颤颤巍巍的迈进大殿,看着大家伙这般席地而坐,一时间有些局促不知如何是好。
“你也别拘着了,坐下说!”
皇帝好脾气的招了招手示意对方坐下,可陶君竹不管啊,跪下磕头禀明案情。
“启禀皇上,经查...”
陶君竹说话顿了下,扭头看向吏部尚书狄秋荣。
对方一脸莫名,其他也是,莫非狄尚书也有什么特殊癖好,也是那宅子的常客?
“说!”
皇帝将一切看在眼里,压下心中怒火吐了一个字,若是连吏部尚书都卷进去,那这大渊朝堂都成什么样了,百姓缴纳赋税,朝廷用供奉养着的都是一群什么东西!
“启禀皇上,经查,那宅子的母后东家是狄尚书之子狄云理!”
什么?
满堂惊!
“陶尚书,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云理一心苦读圣贤书,平日甚少出门,怎么可能!”
若是说其他几个儿子,狄秋荣可能没这番勇气在大殿之上开口据理力争。
但是狄云理他绝不相信,几个儿子中,就这个老四最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饱读诗书!也会他最看重的一个孩子,是他们狄家的接班人,怎么可能!
“狄尚书,大殿之上,陶君竹不敢妄言,既开口必是证据确凿,贵子已被抓获,也已经认罪画押,那地方,是他与木宝庆的儿子还有天香阁的二当家合伙经营的,但是贵公子占大头,护着待客运作等相关事宜,而且,那宅子也查实了,便是贵公子生母,已故狄夫人的嫁妆。”
陶君竹说话间已经将所有的证据呈上,还有狄云理签字画押的认罪书。
据狄云理自己交代,这宅子,期初是私会一些文人墨客的常说,文人墨客难免喜欢风花雪月,所以这宅子养了一些府妓,有一次木程远无意进了这宅子与狄云理结识...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都为一个利字,便有了这罪孽深重的销金窝。
看完案卷,狄秋荣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这是证据确凿,就算他依然不信,这也是事实了,可是怎么可能啊,他家老四怎么可能和这些事扯上关系?
他怎么也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狄秋荣,你身为吏部尚书,教的好儿子,瞧着你还是不信,行,朕就准你出宫到刑部去亲自见见你的宝贝儿子,不是有句老话,不见棺材不掉泪,天天在跟前晃悠的亲生儿子你都看不透他的秉性,这些年,朝中那么些稀里糊涂被任用的官员,朕也算是找到根源了。”
皇帝说着说着,也觉得头晕目眩险些没支撑住,他也没想到啊!
没想到最后查出这么个结果,吏部尚书的儿子,即便他自个儿真不知情,教出这么个儿子还不自知,就是个糊涂到顶的,而这样的人,竟是朝廷二品大员,百姓还指着他们勤政爱民明辨是非明察秋毫?
真是笑话!
朝堂之上,又是一片死寂。
这下,他们总算明白为何皇上这次不忍了,再忍下去,这朝廷还不定成什么样子,平日里是真瞧不出啊。
这简直就是一个乌烟瘴气的大染缸。
一些臣子已经默默低头不语,是羞愧也是感慨。
“陶君竹,既已查明,就依律办事吧,所有涉事的,有一个算一个,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