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徐宁这边,正领两千军急奔往樊口江边。
稍不敢歇,直到亥时三刻过,方才赶到渡口!
打远便瞧见早已有大船十余艘,夜色中静静停泊江边。
知是赵云所遣而来,徐宁当下也不犹豫,令军往船进。
至前,才发觉船下还站有一人,正平望大江之西。
“庞先生!”
“子渊来了。”听得徐宁唤他,庞统回身笑看徐宁。
“庞先生,现在当何为?”
“当回江夏,江东诸事,吾尽也!”庞统言完,转身便去!
徐宁见此亦领军登船,不多时,两千军尽数登船,船劈水开,十余艘船便乘着浓浓夜色开往江夏。
徐宁一时事了,便往船头寻得庞统。
“先生。”
“子渊有事?”
“尚且无事,只是吾私欲问先生,先生随吾回江夏,是欲投之?”徐宁小心问道。
“子渊,有何不可?江东,吾已得献连船之计,尽报周公瑾食客之恩。吾至江东久矣,也明得江东孙仲谋非吾明主!此番吾又得罪北曹,如此便只有至皇叔处搏一搏出路了!想来能与孔明共事一主,也必是有趣!”
话虽这样说,徐宁还是从庞统的话里感受到了一丝不甘与落寞,他已无别处可去!其实大耳也并非他最好明主,起码现在的大耳不是!因为在最危难之时已经有了卧龙孔明,先入为主,在刘备处,庞统只怕终究还是得低孔明一头。
“先生,吾主尚势微力薄,必渴求得之先生。且先生若至,也必可一展所学!”
“子渊,可知此番孔明遣你回江夏所为何事?”庞统虽知徐宁好意,但却并未接话,反而笑而问道。
“这,我不知,但想来必是大事!或是那日厅中先生与军师所秘议?”
“现在子渊还不明,吾言赤壁、荆州为何意?”
“这,,”此时徐宁再听庞统言及这二处,瞬间似是抓到头绪,却又似明非明:“先生,,”
“子渊,岂是真认为孔明留张翼德于江夏仅为拒守?”
“这,难道留下张将军,是为了进取,攻城略地?”
“正是!孔明所思,吾早便猜中。”
“先生可是荆州?这荆州本就是刘景升之地,而大公子乃是其子,故借大公子之名,收之旧土,亦为合理!如此正师出有名,且江夏仍有大公子之兵。原来,先生所言荆州乃是这意。”
“不错,正是荆州!孔明难以脱身周瑜眼下,便需吾去替他拔得这座天下腹地之城,而吾亦需此城做投名纳至皇叔身前!其实何止此城,吾与孔明所约,乃是整个荆襄、南郡之地!此番战场皆为吾之功!”
徐宁看着庞统十分淡定说出这番话,赤壁之战尚未打,他与孔明就算再为天人,也不能预知未来吧?
假如曹操赢了呢?
“先生战果未出,若是曹操赢又该如何?所攻之城如何能守住?且荆州乃为曹操后路,如何能不防?”
“子渊何须忧心,前战为孔明,后战为吾,正好如此便可瞧一瞧吾与孔明之能,孰强孰弱!”
目光再回大江战场,亥时二刻,鲁肃自偏僻江边寻到黄盖。
“黄老将军,此处可安排妥当?”
“子敬安心,吾船已尽备燃火之物,只待子时,吾便去烧他个曹贼,船毁军败!”
“黄老将军,吾来正要说此,大都督有令,叫老将军三刻便走,子时恰可至!”
“这,大都督确有此言?”
“老将军,还不信吾?今夜那诸葛孔明设坛做法,可借得子时东风至!但恐叫曹操发觉,故大都督叫老将军先行!”
“孔明果真能借得东风?竟还有如此奇人?”
“那孔明已于大都督跟前立下誓言,老将军不可信其无!当亥时三刻行。”
“好!只是吾非是信他,乃是信大都督!既是三刻,此刻已然将至,子敬,吾且先行!”
“有劳老将军。”鲁肃合手拜曰。
“子敬且回。”当下黄盖,抬手令下,叫船扬帆,插上青龙牙旗,便往曹军去。
在黄盖出发后,曹老板这边,亦披上了那金光闪闪的威武明光铠!立于帅船之上。
其下全军整装,只待黄盖至,便叫船卸索,风扬帆,直捣三江口而去!
“仲德。”
“丞相,臣在!”
“大战将至,文若尚在乌林旱寨中,吾要你亲自前去走一趟,遣出稳妥之人将文若送至荆州。”
“喏,必不负丞相所托。”
程昱领命而去,不出二刻便至旱寨中,寻得荀彧。
几日修养,荀彧正靠床饮粥,虽得进食,却依旧精神状态极为不佳,体态虚弱。
“侍中大人,近来可好些了?”
“仲德来了,可是丞相有事需吾?吾这便起。”
“哎!侍中大人,快快躺下!军中一切安好,只今夜丞相欲发总攻!故叫吾前来,将侍中大人送至荆州静养待好。”
“仲德言何?丞相欲发总攻?吾怎不知?”荀彧听得,顿时放下粥碗,摆手示意侍者出去。
“侍中大人,今夜时机已成,当可夜袭之!”
“如何时机已成?仲德且细细告吾!不得有遗漏!”荀彧强起身坐好,直问程昱。
程昱见荀彧如此,便只好将近日所发生之事,皆道出。
但他越往后言,却见得荀彧脸色愈发凝重难看。
待他言毕,荀彧仰头猛叹一声:“唉!丞相、仲德错矣!快快将吾推至丞相跟前,不可叫大军尽失!”,言罢,便欲拖着病躯起身。
“侍中大人,何处此言?!何处有错?!”程昱见此顿亦失色,慌忙问道。
“仲德,庞士元连船是诈!黄公覆来降是假!若黄公覆所携并非粮草军士,而是干草火油!待至前来,军中之船皆被铁索所困,如此后果不堪设想!仲德,你可想过?!”
“这,这,”程昱此刻已然被荀彧说得满头冷汗;“若无东南风火势难蔓,侍中大人,军中应可作出反应,舍小保大,斩断离火近船之铁索!再四散,损失应不大!”
“若无东南风?呵!仲德可知江东之地,冬至前后,或复南风!”
“这!”
“仲德!丞相乃先立收河北、辽东、乌桓之功而来,其心必松!怎你程仲德也如此大意轻敌!还不快推吾至丞相跟前!!”
“好!侍中大人,快快起身着衣!”
“此刻已至子时,还穿甚衣服!快快叫人抬吾!”荀彧急急起身,却双腿无力,猛然扑与陈昱肩头。
“侍中大人!侍中大人!无事否?”
“无事,来人!快来人!”
听得荀彧叫,帐外立马侍卫入内。
“快将吾抬起!”
“喏!”侍卫得令,分出两人将荀彧双臂各搭一肩,便抬出帐外!
程昱此刻脑中一片空白,只得跟着亦出。
荀彧被抬,边急急开言指挥侍卫往曹操帅船上去。
但几人刚至江边,一股清凉便迎面拂来!
荀彧急命侍卫停下,而他抬首望树,但见其叶朝北,曳曳晃动!
身后程昱亦复观这树,顿时心中凉了半截!
“砰!”一声巨响,恰时响于荀彧、陈昱前!
随后,“砰!砰!砰!”数道巨响震得江面波澜大兴。
二人扭头望去,正是黄盖那二十余艘通体燃火之船撞来所发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