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小练武,身手厉害。叶雅茗练武却是上辈子的事了,这具身体虽比她刚拿到手时健康了很多,就算意识跟上了,身体也跟不上,关婷很快就超过了叶雅茗,来到了杨处之身后。
看到眼前两人还在那里说话,空气里的粉红泡泡,即便关婷是古人,没看过相关,也能感觉得到。
她犹豫着停下脚步打算转头问问叶雅茗要不要继续,下一刻,叶雅清背靠着的那处栏杆忽然断了,她的身体仰面朝湖水里栽去。
关婷一惊,掠身上前,脚下一点,在叶雅清快要接触水的那一刻将她揽进怀里。
把人揽下后关婷心里是绝望的。
如果是她一个人,先下倾再往上,借着扭身的力道,她勉强能回到岸上。
可此时她怀里抱着个人,叶雅清即便身材娇小,却也有几十上百斤,关婷脚下没有借力的地方,接下来的下场,就是两人都落入水里。
却不想下一刻她的手就被人拉住了,她下意识借力一拉,下跌的势道立刻止住,再一用力,她带着叶雅清翻身一跃,落在了岸边。
这时候她才看清楚刚才拉她的是叶雅茗,而那个叫杨处之的男人,正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们。
“把他推下水去。”叶雅茗朝关婷眨了一下眼,迅速拉过惊魂未定还没反应过来的叶雅清。
在叶雅清如预料中的那般掉进湖里时,杨处之既不惊慌也不着急,只露出惊慌神色,做了个伸手去拉叶雅清的姿势。
他打算等叶雅清完全落到水里,甚至喝上一两口水后,他才跳进湖里去救人。
却不想忽然窜出两个人,坏了他的好事。等他反应过来,急着想表达对叶雅清的关心,挽救一下局面时,就见刚才搂着叶雅清的那个丫鬟忽然上前,用力踹了他一脚,“扑通”一声,他落进了水里。
饶是他深谙水性,猝不及防之下仍然喝了一大口水。
而且这是深冬的天气。虽说江南的气温不如北方冷,湖水却也是寒冷刺骨的。
他本想做出被淹的样子,好在接下来要面对的糟糕局面中赢得一点胜算,但冰冷的湖水让他全身很快感觉到了僵硬,身上穿的厚棉袍更如死神一般把他往水底下拽。
恍惚间,他听到叶雅清颤抖的声音:“妹、妹妹,快救他。”
“他会水,死不了。走吧,咱们找人评理去。”叶雅茗冷冷道。
这个冷酷无情的声音提醒着杨处之,他的打算已经落空了。如果不上岸,他可能会死,而事情也会闹大。闹大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这时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立刻上岸,向叶雅清苦苦哀求,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刚才虽然时间短,可他也看清楚了救人的那两人都是年轻姑娘,一个是主子,一个是丫鬟。那个主子,应该就是叶雅清的妹妹叶雅茗。
两个年轻女孩子,总是比别人好糊弄些。
他立刻活动四肢,开始自救。
好在他是会水的,而且是年轻小伙子,看似瘦弱,实则身强力壮。之所以敢设这么个局,也是他擅水,而且在前几日曾跳进水里试验过的。虽然当初他是脱了厚棉袍下的水,今天也打算脱了外裳再救人。
现在有厚棉袍拖后腿,但他费了一番功夫,还是从水里浮了上来,并且缓缓朝岸边游去。
等他拖着沉重的衣服游到岸边,却绝望地发现跑来了几个人。
“姑娘,姑娘……”
“在这边,快快。”
“姑娘,姑娘你们没事吧?”
“没事。”叶雅茗道,“赶紧把人从水里拉起来绑好,送去后门。那里自有人接应。”
今天的事情,叶雅茗做了几个预案。一旦发现杨处之狼子野心,她就立刻把叶雅清救出,带她离开是非之地,不让人拿她来做文章。
而这个杨处之,则以小偷之名送往衙门。
说完,叶雅茗就想拉着叶雅清走。
却不想叶雅清脚下却跟打了钉子似的杵在那里不动:“救、救救他,妹妹你救救他。”
这样子恨得叶雅茗想给她一巴掌。
都这时候了,她还没看清楚形势吗?
那头林妈妈和刘婆子见杨处之脸色青白,嘴唇发乌,显是冻得狠了。
这人可不能死。死了麻烦就大了。
她们正要去拉杨处之,苏柔带着个丫鬟忽然跑了过来,她还快跑边问:“出了什么事了?”
她的声音极大,满是惊慌,似乎想引了人来:“啊,叶姑娘,你没事吧?”叫完了这声,目光才在人群里扫视,寻找叶雅清。
待看到叶雅清好好地站在叶雅茗身边,而杨处之正如一条死狗一般被两个健妇从水里拉上来,她瞪着眼张大了嘴,一副惊诧之极的样子。
这个时候,一群年轻女孩听到叫声跑了过来,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怎么了怎么了?”
林妈妈用身子挡住众人目光,迅速往杨处之怀里塞了一个东西。
杨处之此时已被冻得手脚僵硬,嘴巴也直打颤。他明知道有人往他怀里塞了东西,可身体完全不由自己的控制,四肢僵直动弹不得,只能任人摆布。
这时候他听见一个女声道:“不知道啊。我们站在这里看景呢,就听得有婆子叫‘抓小偷’,然后这人就直直地冲过来,一下子没刹住步子,掉进了湖里。”
刘婆子立刻站直身体,冲着众人道:“老奴在宴席上看到他偷了个贵人的玉佩,这才追过来,扰了众位姑娘的兴致,是老奴不对。老奴这就把他押送到官府去。”
说着她跟林妈妈一人拉一只胳膊,就这么拖着杨处之朝后门方向走。
那群小姑娘里就有陈家的姑娘。作为东道主,身为负责招待年轻姑娘的主人,她见着此事,自然是要管的。
她皱着眉看看脸色青白的杨处之,又看了看林妈妈和刘婆子,发现她们不是陈家的下人,正要开口询问,就听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陈姑娘,我知道大年下的,你家定然希望宴席能办得顺顺利利,不出岔子,这样来年才能顺顺当当,万事如意。不过人多眼杂,这种事在所难免。谁家能保证办宴席时就不出一点差错呢?众位姐姐妹妹们说对吧?”
说话的正是叶雅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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