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段文泽下午也来上学了，趴在自己座位上一言不发，也没人敢过去问他。
段文泽因为嚣张在年级还是挺有名的，而这个名气现在被更加有名的元庭给替代了。
毕竟段文泽只是在自己的年级有名，而一转学就把同学牙打掉了的元庭已经火遍全校，而这都要归功于莫一凯那个大嘴巴。
康晓宇倒是贱兮兮的凑过去想跟段文泽说话，段文泽瞪他一眼，挥着肉乎乎的拳头：“咋的，找打？”
康晓宇便讪讪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路过元庭座位时还傲娇地朝他哼了一声。
元庭：“？？？”果然是找打。
晚上程绍霖回家后找舒芷兰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舒芷兰小心观察着程绍霖的脸色，程绍霖听完后笑了起来：“挺好，俩孩子都挺会保护自己的，以后在外面不会被人欺负了。”
舒芷兰：“……”
行吧，程绍霖和程南弈这伯侄俩是一样的脑回路。
既然程南弈将事情都解决了，程绍霖也没再去找元庭说这事儿，加上老爷子不在家，所以这事儿便没人再提。
舒芷兰悄悄松了口气，她私心里是不想这事儿闹到老爷子面前的，老爷子看似对元庭很宽容，但看他对程南弈的要求便知道他其实是一个要求很高的人。
更何况这事儿最后解决其实还是借了老爷子的名字，这一点赵老师说的时候是支支吾吾一言带过的，舒芷兰便瞒了下来没对程绍霖说。
在舒芷兰看来，元庭和程南弈这就是大少爷做派，借老爷子的名气在外面胡作非为，而她儿子是始作俑者，若是被老爷子知道了一定会特别生气的，说不定还会觉得元庭在带坏程南弈。
等到老爷子再次回家已经是一周后了，这件事儿早就没人提起，元庭每天丧眉搭眼上学去，唉声叹气回家来，
以前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而现在不止要早起面对无趣的学习和一群萝卜头，关键是还没有手机玩。
对于元庭这种手机重度患者，现在就跟戒.毒似的，那叫一个难受心痒啊……
元庭啃着个苹果下楼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老爷子身边。
今天是周六，老爷子出差一周，今天在家休息，但有些工作没处理完，所以今天家里人比较多，好几个公司高管在这里开会。
而程南弈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他跟着老爷子开会是常事。
老爷子看了一眼丝毫不怯场的元庭，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
“想听你们说话。”元庭一脸乖巧。
说不定能听到什么内部消息，找到一条发家致富的道路，他亲爹可是穷困潦倒了一辈子，自己以后跟着他，还不得穷死，唉……靠谁不如靠自己。
太难了。
他真的是太难了。
老爷子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小脸被逗得哈哈大笑，然后默认了他坐在一旁，高管们都稀奇地看着元庭，这小孩儿不简单啊，一个小拖油瓶竟然还挺讨程总喜欢。
他们今天讨论的是城东那块地盖商场的事情，好多公司投标，还没确定下要选哪个公司，今天是将标书拿来给老爷子过目的。
元庭眨了眨眼，城东那个商场后来可是最繁华的一个商业中心，要是能从里面租个铺面就好了。
可是商场的铺面老鼻子贵了，他亲爹可没这么多钱，而且有了铺面做什么也是个问题，毕竟他亲爹啥都不会……
这么一想，唉，望爹成龙好像有些不靠谱。
“想什么呢？”老爷子刮了一下元庭的鼻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噘嘴的，表情可真丰富。
程南弈也看了他一眼。
元庭干笑一声。
“爷爷送你一个铺面好不好？”老爷子又道。
那几个高管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只有元庭撇了撇嘴，什么叫送他铺面啊，那是送给舒芷兰的。
而且即便老爷子真送了铺面给他，他也不能要。
这辈子，程家的钱跟他一毛关系都没有。
当初老爷子给了舒芷兰一个铺面，租出去还是自己做任由她做主。
舒芷兰便用这个铺面卖起了化妆品，做的挺不错的，所以后来舒芷兰提出想去公司上班，老爷子看她能力不错，便没有拒绝。
老爷子除了对程南弈格外严格以外，真的是一个非常开明宽容的人了。
元庭没忍住搂住老爷子的脖子哼唧了两声。
说是不想跟程家人有过多感情牵扯，但……实在是忍不住啊。
老爷子拍拍元庭的背，还挺享受小孩子撒娇的，毕竟程南弈不会撒娇，而他也不允许程南弈这么撒娇。
就在祖孙氛围一片融洽的时候，管家走过来道：“外面一位叫段振山的段先生来拜访。”
“段振山？”不等老爷子说话，高管里一人便皱起了眉，“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老爷子便看向了他。
那高管便解释：“这次投标这个段振山也参加了，不过早就被刷下去了，不知道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老爷子正要让管家将人打发了，管家看了一眼元庭后，轻咳一声：“那位段先生说他是来道歉的。”
“道歉？”
“对，为的是……”管家顿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小少爷和他儿子在学校里打架的事情。”
老爷子视线落在元庭身上。
元庭干笑一声：“哈，哈哈，哈哈哈……”
……
段振山拎着一堆东西进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死对头王义昌，心道一声，真是点儿背。
他本来以为这事儿过了，但前几天一个项目出了问题，多方打听才知道是程氏那边有人作怪，段振山不知道是他那个死对头的问题还是因为他儿子得罪了程氏太子爷的问题，最后被折磨了几天后还是决定亲自上门道歉。
王义昌听完事情的经过后，忍不住冷笑一声：“呦，段总的儿子还真是有乃父之风啊。”
段振山咬了咬牙，弓着腰，陪着小心：“程总，非常抱歉，这事儿确实是我儿子的问题，我今天是特意来道歉的，还请程总大人不记小人过。”
老爷子看向元庭：“你把人牙打掉了？”
元庭坐在沙发上晃着腿，一脸无所谓道：“我妈妈说别人欺负我我就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们虽然穷，但志不短，不能被人看不起，所以，只要有人欺负我，就要加倍奉还……”说着，元庭攥起小拳头冲段振山晃了晃：“段文泽要是再惹我，我还揍他，哼。”
段振山：“……”
高管们：“……”
程南弈无奈地叹了口气。
听说段振山来拜访着急忙慌下楼的舒芷兰：“？？？？”她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
这不是抹黑她吗？
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老爷子眉头微皱，问道：“既然是道歉，你儿子怎么没来？”
“他……”段振山擦了一把脸上汗，“我已经揍了他一顿了，他说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他。”揍小孩儿是教他知礼，但今天来是人情世故，他儿子才七岁啊……他也不想他儿子从小就这么卑躬屈膝的，也不想他看到他爸这么狼狈不堪。
但为什么程老爷子不知道这事儿？
到底是程家针对他，还是那个狗逼王义昌又在背后里使坏？
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后看向了程南弈：“既然是你处理的，那还是交给你。”
段振山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大可不必啊。
这太子爷的脑回路非同一般，还不得弄死他。
程南弈想了想，看向段振山：“我刚才听王叔叔说你也投标了这次的项目？”
“啊？”段振山一头问号，“什么项目？”
“城东的月光城项目。”程南弈说。
“啊，对对，我是投标了，不过被pass掉了。”段振山一头雾水，怎么话题扯到项目上了。
“标书带了吗？”
“没，没带。”他是来道歉的，带什么标书。
“那你说来听听吧。”
啊？？？？
王义昌觉得有些不对劲，忙道：“程总……”
老爷子对他摆摆手阻止了他的话。
一群人视线都落在了段振山的身上。
段振山愣了几秒后立刻进入状态，虽然没搞清楚怎么了，但这可是你们让说的，不说白不说。
标书是他全程参与的，虽然开始做标书的时候就知道希望渺茫，但他可是用了十二分心思的，所以现在可谓是信手拈来。
段振山一通手舞足蹈地说完后，程南弈看向了另一个高管：“陈叔，怎么样？”
那位陈叔中肯评价：“还不错，但他这家公司规模有点儿小，所以是综合考虑后才pass掉的。”
程南弈点了点头，然后对老爷子道：“爷爷，那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众人：“？？？”
段振山：“？？？”为什么？为什么要给他一个机会？
天上掉馅饼了吗？
元庭也是一脸纳闷，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王义昌觉得事情要坏：“南弈啊，公司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不太懂……”
老爷子和程南弈同时看向王义昌，同样皱起了眉头，王义昌后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懊恼地差点儿给自己一巴掌，让你嘴快，都知道老爷子一直在培养程南弈，他竟然还说他不懂，这不是上赶着找不自在吗？
“理由。”老爷子收回不悦的视线看向了程南弈。
“通过那天我跟段先生的接触，我觉得他算是个比较讲道理的人。”
讲道理？
段振山自己都震惊了，他那天的表现哪里像是讲道理了。
元庭听完这话后从刚刚的震惊变得有些理解了。
段振山那天看着咋咋呼呼的，但在一开始他以为是段文泽吃亏了时是决定不追究的，后来程南弈一通异于常人的道理说下来，换成一般人其实根本连理都不带理的，甚至可能还会觉得你胡搅蛮缠，尤其是在对方还是个小孩儿的情况下，相比起来段振山确实还挺有可取之处的。
元庭想了想上辈子程南弈看中的那些诸如保镖一类的神经病们，也就理解了。
原来他的眼光从小就异于常人啊。
“而且能屈能伸。”程南弈又道。
“就凭这些？”老爷子问。
程南弈点头又摇头：“除了这些，还有直觉，我觉得他还不错。”
老爷子盯着段振山看，段振山出了一身冷汗，脑子都不转了。
良久，老爷子才收回视线，对程南弈道：“你敢不敢赌一次自己看人的眼光？”
“怎么赌？”程南弈背脊挺直，眼中迸发出一抹带着胜负欲的亮光。
“爷爷将其中一部分工程交给他，如果他办砸了，你要承担后果。”
“如果办好了呢？”程南弈问。
“那爷爷就答应你一件事情。”
“任何事情？”
“对，任何事情。”
程南弈想了想，倒是不亏。
程南弈点头，便伸出了自己的手，老爷子也伸出手跟他击了一掌，吩咐秘书：“去，准备一份协议。”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尤其是王义昌和段振山。
王义昌跟段振山的恩怨持续好多年了，当年两个人是死对头互相抢工程闹得很僵，后来王义昌公司做不下去了便进了程氏做了高管。
背靠程氏有靠山，王义昌没少背后里给段振山使绊子，但现在这么大一个工程怎么就要落到段振山身上了？
老爷子又对段振山道：“标书重新完善一下，后天来公司。”说着又看向程南弈：“说不定，第一步标书就不合格。”
程南弈便目光沉沉地看向了段振山。
段振山立刻保证：“我一定好好做，一定好好做。”
元庭瞠目结舌，卧槽，竟然拿这么大一个项目来锻炼孙子，老爷子果然大气。
牛逼，天之骄子的继承人从小玩的就跟别人不一样。
不像他，二十多岁重回七岁，还在玩打元宝。
当然了，他也不能看不起自己，毕竟他与生俱来的天真无邪也不是程南弈能比的。
元庭如此自我安慰。
段振山跟喝了假酒似的往外走，这馅饼又大又圆直接给他砸蒙了。
他儿子这牙也太值钱了吧。
程南弈跟着他到了门口，清瘦地少年仰头看着一米九的大汉：“段叔叔，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段振山咽了咽唾沫，少年自带上位者的倨傲，他总有一种自己要是办不好会被弄死的错觉。
“程少爷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输的。”
“好。”程南弈在门口时停下了步子，冷漠道，“慢走不送。”
段振山忍不住朝他弯了弯腰，后退着走了几步才转身打开门往外走。
跟在一旁的元庭忙哒哒哒地追出去，喊着：“段叔叔……”
段振山忙停下来。
元庭跑到他面前站定，对他招招手。
段振立刻弯腰俯身听他说话。
元庭便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段叔叔，你要记得，你有今天全都是靠我，你明白吗？”
段振山重重点头：“我懂，我懂，我都懂。”
元庭满意了，你懂就行。
不管以后用不用得着，人情这种东西先攒着再说。
等段振山走了后，元庭回到程南弈身边，小声问他：“哥哥，万一你输了咋办？后果是什么？”
“不知道。”程南弈摇头。
“不知道你就敢赌？”元庭一脸震惊。
要是别的小孩儿元庭只当大人逗着玩，但程南弈不同啊，老爷子那可真是实实在在锻炼他，说有后果就一定有后果的。
程南弈非常平静：“因为赢了的奖赏对于我而言很有吸引力，想要得到必然要接受风险，而且机会难得，不抓住可能就没有下次了。”
元庭“啧啧”摇头，牛逼。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